第11章 高烧,解开误会(1 / 2)

那扇门关上后,院子里只剩下风声。

李文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堵得厉害。

张国强像一尊被抽掉魂的石像,举着扫帚的手臂,在冷风里微微发抖,最后颓然垂落。

【哐当】一声,扫帚掉在地上。

“作孽啊……”

他蹲下去,双手插进花白的头发里,肩膀剧烈地耸动。

李秀花看着丈夫的样子,又看看那扇紧闭的房门,眼泪无声地淌下来。

她走过去,捡起扫帚,想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文斌叹了口气,捡起地上那本外文杂志,拍了拍灰,递给张国强。

“国强大哥,你别太上火。”

“这孩子……脾气是犟了点。”

张国强没有接,只是埋着头。

“他以前不这样的。”

“他以前听话。”

李文斌看着这个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的汉子,此刻却脆弱得像个孩子。

他想说,也许我们都错了。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毕竟,光靠几张鬼画符,怎么可能考上大学?

这天晚上,张家的灯亮了很久。

第二天,张汉玉没有出门。

第三天,他还是没有出门。

李秀花把饭菜放在门口,敲敲门。

“玉儿,吃饭了。”

里面没有回应。

过一会儿她再去看,饭菜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已经凉透了。

张国强一天比一天沉默,蹲在院子角落,一袋接一袋地抽着呛人的旱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脸。

到了第四天,李秀花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她推开那扇虚掩的门,一股热浪夹杂着汗酸味扑面而来。

“玉儿!”

张汉玉躺在床上,被子胡乱地裹在身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

他的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

李秀花伸手一摸他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她惊叫出声。

“他爹!快来!孩子发烧了!”

张国强猛地扔掉烟杆,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里。

看到儿子的样子,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快,去请王医生!”

王医生是邻村的赤脚医生,背着一个褪了色的帆布药箱,闻讯赶来。

他拿出体温计,在张汉玉腋下一夹,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按了按他的肚子。

几分钟后,体温计抽出来,在煤油灯下一照。

“三十九度八。”

“烧得不轻,这是急火攻心,加上受了风寒。”

王医生从药箱里拿出一包包用发黄草纸包好的草药,又摸出一支针管和一小瓶青霉素。

“先打一针退烧,再把这药熬了给他喝下去。”

“这几天千万不能再劳心劳神了,得静养。”

李秀花连连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张国强一言不发,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毛票,塞给王医生。

屋子里很快弥漫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

张汉玉在昏沉中,感觉有人在撬他的嘴,苦涩的药汁灌了进来,顺着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他想挣扎,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边的泥潭,周围全是嘈杂的声音。

“……光可以用来计算……”

“……鬼画符……”

“……你给我跪下……”

他不停地往下沉,快要窒息。

不。

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还有事没做完。

高考,还有一个月。

计算机……

他猛地睁开眼,视线里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

他撑着身体想坐起来,却又重重地摔回土炕上。

“笔……”

他哑着嗓子,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的笔……”

李秀花正在给他擦汗,听到这话,心疼得直掉眼泪。

“儿啊,你都烧成这样了,还想那些干啥呀。”

“听妈的话,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

张汉玉却固执地伸出手,在枕头边摸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