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请君入瓮(1 / 3)

九江城下,战云密布,旌旗卷尘。长江水裹挟着泥沙,呜咽东流,一如曾国藩此刻沉郁的心境。营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与日渐清癯的面容。前线战报一如所料,攻坚月余,寸步难进,湘军锐气渐消,师老兵疲之势已显。长此以往,非但九江难克,恐反为太平军所乘。

“不能再等了!”

曾国藩搁下笔,目光扫过帐下诸将,

“九江正面已成铜墙铁壁,强攻徒耗兵力。须行迂回之策,击其软肋。”

他看向军事舆图的一处——“梅家洲!此地乃鄱阳湖锁钥,控扼入江咽喉。若能拿下,既可威胁九江侧翼,更能断其鄱阳湖方向之水脉补给。水陆并进,克日发兵!”

湘军水师统领彭玉麟得令,精神大振。连日来看着陆师在九江城下碰得头破血流,他早已按捺不住。自恃麾下战船坚利,水勇精锐,更兼前期屡挫太平军水营,一股骄气与求胜的急切在他胸中激荡。

“军门,是否谨慎些?先派哨船探查湖口虚实……”

副将在旁谨慎进言。

彭玉麟朗声一笑,打断道:

“兵贵神速!发匪主力被陆师牵制于梅家洲,湖口必然空虚!此乃天赐良机,岂容错失?”

他意气风发,亲率舢板、长龙等轻快战船百余艘,载两千余精锐水勇,帆樯如林,鼓噪而进,直扑那看似门户洞开的鄱阳湖口。阳光下,甲胄闪烁,刀枪耀目,浩荡船队宛如一条自信满满的长龙,欲一举深入鄱阳湖腹地。

与此同时,湖口太平军指挥部内,却是另一番景象。林阳与翼王石达开并肩而立,目光锐利如鹰。前线哨探如流水般将湘军动向传来——陆师猛攻梅家洲,水师先锋疾进湖口,彭玉麟求战心切的情报悉数摆在案头。

“彭玉麟连胜之下,已生骄心。曾国藩欲取梅家洲,意在断我臂膀。殊不知,我等正可借此设局,请君入瓮。”

石达开成竹在胸。

林阳点头:

“翼王妙算。那就让出湖口,示敌以弱,将这头‘水蛟’引入浅滩!”

计议已定,石达开依计行事。原本如同门神般扼守湖口要冲的太平军水师主力与岸防炮队,一夜之间“悄然后撤”,只留下些许老旧船只和稀稀拉拉的守军旗帜,在湖口内外摆出了一副兵力不继、畏敌怯战的假象。

梅家洲方向,湘军陆师进展“顺利”,几乎未遇像样抵抗。消息传至水师,彭玉麟更是信心爆棚。他举起千里镜,仔细观察湖口:只见守军旗帜零落,船影稀疏,水面上空空荡荡。他不由抚掌大笑:

“果不出我所料!发匪兵力捉襟见肘,湖口唾手可得!传令全军,全速突入鄱阳湖!”

麾下仍有将领心存疑虑:

“军门,湖口地势狭窄,是否先遣小队侦察,以防有诈?”

彭玉麟不以为然地一挥手,断然道:

“战机稍纵即逝!岂能因疑迟滞?全军进发,不得有误!”

在彭玉麟的严令下,湘军水师一百二十余艘战船,斗志昂扬,依次驶入那看似不设防的湖口。船队因水道狭窄而逐渐拉长,首尾难以相顾。

高处隐蔽指挥所内,林阳与石达开通过望远镜紧紧盯着这一幕。当看到湘军船队大半已涌入湖内,队形拉长如蛇,最前端的船只已深入湖中数里之时,石达开心中大喜,猛地挥下手臂:

“时机已到!传令!封死湖口!断其归路!”

刹那间,战鼓雷动,杀声四起!

隐藏在多处预设阵地的太平军岸防火炮率先发出怒吼!炮弹并非瞄准船只,而是集中砸向湖口最狭窄处的航道前后,激起无数冲天水柱,瞬间扰乱了湘军后队的阵型,也阻断了他们回撤的通道。

几乎同时,刺耳的汽笛声划破长空!早已在附近港汊中待命多时的太平军“海鹰”鱼雷快艇分队,如同嗅到血腥的群鲨,迅猛冲出!它们船小速疾,灵活异常,冒着湘军慌乱中零星的炮火,直插湘军队列侧翼和湖口要冲。

“放木排!沉船!锁住湖口!”

石达开的命令接连下达。

预先准备好的、满载巨石钉满铁钉的巨大木排,以及缠绕着粗大铁链的旧船,被太平军水勇点燃或凿沉,精准地倾覆在湖口关键航道上。熊熊烈焰裹挟着浓烟冲天而起,漂浮的障碍物与迅速下沉的船骸交织,转眼间便构成了一道水火交织、难以逾越的死亡屏障,将尚在湖口外的少量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