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阴险计谋(1 / 1)

徐州城破,李鸿章仅以身免,淮军主力烟消云散的消息,如同一场凛冽的寒风,以最快的速度刮过了黄河,席卷了整个直隶大地,最终如同一柄冰冷的铁锥,狠狠凿进了紫禁城的心脏。

养心殿内,药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重。咸丰皇帝瘫在御榻之上,身上盖着明黄色的锦被,却依旧止不住那从骨头缝里透出的寒意。他的脸色不再是蜡黄,而是一种近乎死灰的苍白,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唯有偶尔抬起眼皮时,眼中那混杂着惊惧、不甘和一丝癫狂的光芒,显示着这具躯壳内还残存着帝王的意识。

“徐州……丢了?李鸿章……败了?淮军……没了?”

他的声音嘶哑、微弱,如同秋风中摇曳的残烛,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但军机处呈上的盖着各地督抚和将军印信的加急奏报,如同雪片般堆在他的床头,内容却惊人地一致——败绩,溃退,告急,求援!

肃顺、载垣、端华等军机大臣跪在榻前,头埋得极低,连大气都不敢喘。殿内死寂得可怕,只有咸丰粗重而艰难的呼吸声,以及殿外呼啸而过的北风。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突然,咸丰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挣扎着半坐起来,手臂胡乱地挥舞着,将床头几份奏折扫落在地,发出“啪嗒”的声响。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臣子们,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

“曾国藩顿兵武昌坚城之下,寸功未立!僧格林沁丧师失地,连开封都快保不住了!李鸿章……朕给了他那么多粮饷,允他自练新军,结果呢?一触即溃!一败涂地!还有你们!天天在朕耳边说什么江山稳固,说什么发匪不足为虑……如今呢?发匪都快打到朕的鼻子底下了!”

剧烈的咆哮引发了他撕心裂肺的咳嗽,他用手帕捂住嘴,好一阵才缓过来,雪白的丝绢上赫然染上了一抹刺目的猩红。苏拉太监吓得魂不附体,连忙上前伺候。

肃顺等人更是磕头如捣蒜,连称

“奴才该死”。

咸丰无力地靠回引枕,胸口剧烈起伏,眼神空洞地望着殿顶繁复的藻井,那一条条金龙彩凤,此刻在他眼中仿佛都变成了太平军那狰狞的“铁甲怪车”和喷吐着火舌的“妖枪”。

“铁甲车……连发火铳……”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杨秀清……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妖物?莫非……莫非他真是妖魔转世,来亡我大清的?”

这种超越理解的武力差距,带来的不仅仅是战场上的失败,更是精神上的彻底碾压。他赖以维系统治的八旗、绿营乃至新练的湘淮勇营,在这些“妖物”面前,如同纸糊的玩具,不堪一击。一种“天命已不在我”的绝望感,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

“皇上,”

肃顺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开口,

“当务之急,是加强京畿防务。京津一带,尚有数万八旗精锐,蒙古马队亦可抽调部分回防。僧格林沁虽败,但主力尚存,可令其收缩兵力,固守保定一线。同时……或许可再与英法诸国交涉,许以重利,请其出兵干涉……”

“精锐?干涉?”

咸丰惨然一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僧格林沁的马队,能挡得住那刀枪不入的铁甲车吗?英法夷人,狼子野心,与发匪贸易不绝,岂会为了朕去与那些……那些妖魔死战?”

他越说越激动,又是一阵猛咳,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眼中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那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时的疯狂:

“粘杆处!对,粘杆处呢?!朕养了他们这么多年,花了那么多银子!让他们去!去金陵!去给朕杀了杨秀清!只要杨秀清一死,发匪群龙无首,必生内乱!对!一定是这样!”

肃顺心中暗暗叫苦,粘杆处在开封的据点刚刚被太平军连根拔起,精英损失惨重,此刻派去金陵行刺,无异于飞蛾扑火。但他不敢反驳,只能唯唯诺诺地应下。

“还有,”

咸丰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一种神经质的警惕,目光扫视着空旷的大殿,仿佛每个角落都隐藏着太平军的细作,

“给朕查!彻查!宫中,朝中,定然有发匪的奸细!不然他们的消息为何如此灵通?他们的细作为何能潜入开封炸掉隆昌号?查出来,无论是谁,格杀勿论!诛九族!”

他的命令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奴才遵旨!”

肃顺等人连忙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