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急报恰似一道破空惊雷,裹挟着海风的腥咸与战事的焦灼,骤然炸响在扬州大殿。此前,殿内众人还沉浸在北伐宏图初展的壮志与漠北全歼铁木真的狂喜中,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庆功的热烈气息,此刻却被这急报瞬间冻结。
红底白十字旗?那是大宋海疆从未见过的异域标识。
较盖伦海船更为巨硕的战舰?要知盖伦船已是西洋商船翘楚,这般巨舰又藏着何等战力?
击沉巡逻福船,竟还敢要求开放所有港口“自由通商”?这哪里是通商,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
每一字句都像烧红的重锤,狠狠砸在众人的心坎。方才还为即将到来的“铁路时代”热议不休、难掩激动的王伯言、林宗海等人,脸上笑容瞬间僵住,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一个个面色惨白如纸。
尤以林宗海为甚!
他自束发之年便与大海结缘,从沿海小舢板到远洋大商船,数十年海上生涯让他对海洋的敬畏与认知远超同辈。他比谁都清楚这急报背后的凶险——这意味着,在大宋引以为傲、纵横百年的海洋之上,凭空杀出了一个更强横、更蛮不讲理、更无视华夏礼法的……过江猛龙!
更可怕的是,这条猛龙,源自一个舆图未标、史书未载的陌生世界!
“陛……陛下!”禁军统领跪伏于地,声音抖如秋风落叶,“泉州水师提督十万火急传讯,问……问是否即刻整军开战,驱逐敌寇?”
大殿之内,所有目光“唰”地聚焦在龙椅上的年轻帝王。他们方才亲眼见证这位陛下以神鬼莫测的火器之术,在千里之外的漠北将不可一世的草原霸主炸得尸骨无存,那份雷霆手段至今令人心有余悸。可眼下,面对这来自万里海洋的未知强敌,这位惊才绝艳的帝王又将祭出何种对策?
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已然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范畴!
赵桓端坐龙椅,静静聆听急报,面上既无众人预想的雷霆震怒,甚至连一丝半毫的惊讶都未显露。他仅微微眯起双眼,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仿佛穿透大殿梁柱,越过茫茫海天,直望进另一个时空——那是一段充斥着屈辱与血泪的历史,那些驾着坚船利炮的异域强盗,正用鸦片与战火敲开古老帝国的紧闭大门,露出贪婪狰狞的嘴脸。
红底白十字?
是北欧丹麦王国?还是横行地中海的圣殿骑士团?亦或是其他打着十字军旗号的欧洲邦国?
无论他们来自何方、隶属于哪个势力,此刻都已实实在在踏上大宋海疆。
较之于原本的历史轨迹,整整早了数百年!
“开战?”赵桓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一丝冰冷的戏谑,仿佛早已看穿这群不速之客的所有心思,“为何要开战?人家不远万里渡海而来,不正是专程与我大宋通商交好的吗?”
“通商?”林宗海猛地抬头,险些气绝,脸色涨得通红,“陛下!对方已然炮轰我巡逻舰船,将炮口架到家门口,这哪里是通商?分明是明火执仗的劫掠!”
“朕问你,”赵桓未理会林宗海的惊怒,目光转向仍跪在地的禁军统领,语气陡然转厉,“彼方舰船具体多少艘?每艘配备多少门火炮?火炮最远射程几何?我朝水师福船、广船,在现有距离下能否靠近反击?”
一连串尖锐问题如连珠炮般抛出,问得禁军统领满头大汗、眼神怔忪——这些至关重要的细节,那份仓促送来的军报竟未提及只言片语!
“回……回报陛下,军报中仅粗略提及敌船体型巨大、火炮威力凶猛,具体数目与参数……尚未探明……”
“废物!”赵桓重重一拍龙椅扶手,冷哼道,“一群连敌寇基本底细都探查不清的饭桶!留之何用!”
统领吓得浑身一颤,连连磕头求饶,赵桓却不再看他,目光重落林宗海身上,语气稍缓。
“林宗海。”
“臣……臣在!”林宗海被传唤惊得一个激灵,连忙收敛心神,恭恭敬敬跪地应道。
“你常年往来远洋,精通船舶营造与海洋贸易,乃是朕之大宋最顶尖的船商,对吧?”
“臣……臣不过是略懂皮毛,不敢当‘最顶尖’三字……”
“朕说你是,你便是。”赵桓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喙,“朕今日封你为‘大宋皇家海洋事务总办’,秩从三品,全权负责此次海洋事务。即刻收拾行装,随朕前往泉州!”
“还有,”赵桓目光扫过群臣中的王伯言——这位刚被任命为“铁路总行荣誉行长”的商贾领袖,“王伯言,你掌管大宋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