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北平,风像是铁了心要把这四九城刮透。四合院里,几棵老槐树早已被剥光了叶子,只剩下黝黑虬曲的枝杈,像无数绝望伸向灰白天空的手臂,在越来越猛烈的风里发出呜呜的嘶鸣。狂风卷着枯黄的落叶、细碎的沙砾,还有不知从哪条胡同扫荡来的破纸片儿,在青砖铺就的院子里打着旋儿,撞在斑驳的门板上,发出噼噼啪啪的碎响,搅得人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中院何家那扇略显破旧的木门,伴随着“吱呀”一声,缓缓地打开了一道缝隙。何雨柱小心翼翼地将半个身子探出了门外,仿佛门外隐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一般。然而,就在他刚刚探出身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冷风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猛地朝他扑来,毫无防备的他被这股冷风呛得直咳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脖子。
他定了定神,抬起头,目光投向了天空。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院墙头,仿佛整个天空都被这厚重的云层压得喘不过气来。一丝阳光也无法穿透这厚厚的云层,整个院子都被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让人感到压抑和沉闷。
“这鬼天儿……”何雨柱低声嘟囔了一句,抱怨着这恶劣的天气。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裹紧了身上那件半旧的深蓝色棉袄,试图抵御这寒冷的侵袭。然后,他用力地推起靠在门廊下的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准备出门去上班。
“爸,我去厂里了!”何雨柱朝着屋里喊了一声,声音在这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有些突兀。过了一会儿,屋里传来了何大清那略显沉闷的回应:“嗯,路上看着点,这风邪乎。”
得到父亲的回应后,何雨柱骑上自行车,车轮缓缓地转动起来,碾过了院子里那堆积如山、打着旋儿的落叶堆,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这声音在这寂静的院子里回荡着,仿佛是这片院子在诉说着它的寂寞和孤独。
刚刚骑出四合院那厚重的门楼子,何雨柱立刻感受到了这股风的威力。风头比在院子里时更加强劲,如同无数冰冷的小刀子一般,毫不留情地刮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颊生疼。他不禁眯起了眼睛,努力抵御着这股强风的袭击。
胡同里异常冷清,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的身影。只有那风,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卷着地上的尘土和废纸,贴着墙根儿肆意乱窜。这风似乎有着无穷的精力,永不停歇地在胡同里呼啸着,让人感到心烦意乱。
当何雨柱快要骑到胡同口时,一阵不同于风声的喧哗声隐隐约约地传来。这阵喧哗声中,还夹杂着几声尖锐的、变了调的口号声,在这寂静的胡同里显得格外刺耳。
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捏紧了车闸,停在胡同口一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下,探头朝外面的大街上望去。
红星轧钢厂那熟悉的、高大的铁门外,此刻却围着一圈人。这些人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指指点点,还有的则面露惊恐之色。
几辆刷着军绿色油漆的解放卡车停在路边,车斗里站着几个戴着藤条安全帽、臂缠红袖箍的年轻人。他们神情亢奋,手中挥舞着棍棒,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什么。
厂门口,几个穿着洗得发白工装、头发花白的老工人,正被几个同样臂缠红袖箍的人粗暴地推搡着往卡车边走。这些老工人脸上都带着惊恐和无奈,他们试图反抗,但在那些年轻人的推搡下,显得十分无力。
其中一人,何雨柱认得,是厂里主管生产的副厂长,姓陈。陈副厂长是一个平日里和气、做事一丝不苟的老头,大家都对他很尊敬。然而此刻,他却遭受了这样的待遇。
只见陈副厂长的头发凌乱不堪,脸上似乎还带着擦伤,眼镜也歪在一边,镜片碎了一块。他努力想挺直那微微佝偻的背,但身后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猛地一推,他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
“打倒走资派陈xx!”
“揪出隐藏在人民内部的牛鬼蛇神!”
“彻底清算反动权威!”
口号声如同冰冷的锥子一般,刺破了呼啸的风声,直直地钻进了何雨柱的耳朵里。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要将他的耳膜撕裂开来。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一幕。陈主任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此刻正写满了屈辱和茫然。那张原本应该是和蔼可亲的脸庞,如今却被粗暴地按进了卡车的车厢里,那佝偻的身影瞬间就被淹没在了车厢里晃动的人头和挥舞的手臂之中。
卡车的引擎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喷出了一股浓重的黑烟。那黑烟弥漫在空气中,仿佛是一种不祥的预兆。卡车缓缓地开动了,车轮无情地碾压过满地的落叶和口号纸屑,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