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孩子体温降下来,听闻这边的事,才匆匆赶了来。“云亭,辛苦你了。” 他走到黄云亭身边,伸出手,声音带着些微沙哑,却难掩眼底的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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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叔说这话,就是见外了。” 黄云亭握住他的手,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当年我哥在山上打游击,被枪子擦伤了腿,是您连夜提着灯笼上山,采了透骨草、蒲公英,蹲在破窑里捣了半宿药泥,才把血止住;那位八路军连长养伤时,您怕他冻着,悄悄把家里的棉被毡子等衣物过去,还总借着上山采药的由头,给他送热乎的玉米面粥 —— 这些情分,我们记了一辈子,从没忘。”
林鹤轩愣了愣,随即笑了,眼角的皱纹像被暖阳熨过似的,一点点舒展开。他轻轻摆了摆手,语气淡然:“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一提。那会儿就想着,救的是乡亲是抗日的人,是为了咱们老百姓能过安稳日子,别的哪顾得上想那么多。” 他转头看向站在门边的鹞子,招了招手,声音放柔了些:“鹞子,过来,让爷爷看看。”
鹞子连忙跑过去,站在林鹤轩面前。林鹤轩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指尖不经意间滑过他手腕上的那道浅疤 —— 那是正月初二那天,鹞子在张秃子家撕毁纸帽子不小心划出来的,虽已结痂,却还留着淡淡的印子。林鹤轩的眼神软了软,他悄悄拉过鹞子的手,往他袖管里探了探,指尖触到那截光滑的细木棍,那是他前些日子亲手给鹞子削的,让他平日里练手用的。他凑近鹞子,低声叮嘱:“傻孩子,那天摔疼了吧?记住,本事不是用来逞强的,护人得先沉住气。当年藏着伤员,靠的是谨慎小心;如今守着家人,靠的是心里敞亮,别再莽莽撞撞的,知道吗?”
鹞子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攥着袖管里的木棍。木棍贴着胳膊,暖得像揣着一团火,也揣着师傅没说透的 “正道”—— 不是急着冲上去的莽撞,是藏在心里的亮堂,是稳稳当当的守护。
这时,鹞子娘端着个竹筐走进屋,里面放着几个刚蒸好的山药(当地人管土豆叫山药),热气腾腾的,甜香瞬间漫了满室,驱散了最后一丝沉闷。她把山药放在桌上,笑着说:“快尝尝,刚出锅的,甜着呢。” 黄云峰看着弟弟,又看看林鹤轩,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里带着些哽咽:“这下好了,总算能踏踏实实过日子了。”
“是啊,踏实了。” 林鹤轩拿起一个山药,慢慢剥开外皮,白色透沙冒着热气,他递到鹞子手里,“拿着,趁热吃。以后好好跟着爷爷学医,好好练稳手艺,不光要护着身边的人,心里更要装着正道,这样才算真的长大了。”
午后的阳光越发暖了,批斗会取消、林先生沉冤得雪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很快传遍了整个林家洼。村民们心里都松了口气,三三两两的,提着自家的东西往黄云峰家凑。张婶揣着两把晒干的花生,一进门就笑着嚷嚷:“林先生,您可真是深藏不露!当年我家娃发烧烧得糊涂,是您冒着大雪上门瞧病,分文没收,如今又知道您还救过八路军,您真是我们村的大好人啊!” 隔壁的老周叔扛着半捆干柴,大步走进院,把柴放在墙角,嗓门洪亮:“云亭侄子有担当,云峰兄弟、林先生都是实在人,就该安安稳稳过日子!”
屋里屋外很快挤满了人,笑声、说话声缠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把前些日子的压抑彻底冲得干干净净。鹞子拉着清禾的手,跑到院外的空地上,蹲在雪地里堆雪人。清禾揉着雪团,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星光:“我们堆个老舅吧!穿着军装,能为好人说理,可威风了!”
鹞子点点头,从墙边捡了根细树枝,插在雪人肩上当 “肩章”,又在旁边堆了个小些的雪人,仔细地给它手里放了块圆石头当 “药碾子”,笑着说:“这个是师傅,会治病救人,心里亮堂堂的,就算有人想抹黑,也抹不掉他的好。”
“那我们呢?我们也要堆进去!” 清禾晃着他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期待。
鹞子笑着揉了个小雪团,放在两个大雪人旁边,也插了根更细的树枝:“这个是我们,以后跟着师傅和老叔学,好好练本事,也做心里亮堂的人,护着家里人。”
两人趴在雪地里,你一言我一语地摆弄着雪人,笑声清脆,像风铃似的,飘在暖融融的空气里。林鹤轩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孩子的身影,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黄云亭走到他身边,递过一个布包:“林叔,这是我托人从外地捎来的药材,都是些治病常用的,还有些练武用具,您平日里教鹞子练手,用着方便。”
林鹤轩接过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