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汗。他把沾泥的窝头拍了拍,重新塞进布包 —— 这是家里孩子省下来的,不能扔。“郑保国,你记住,我黄云峰没做亏心事,总有说理的地方!” 他咬着牙说,推着歪车把的自行车,一步一步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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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爬到头顶时,黄云峰才挪回林家洼。刚到村口,就看见一群人围着墙根,嗡嗡地议论。他挤进去,墙上贴着张黄纸告示,毛笔字写得歪歪扭扭,落款是 “村革委会吴老栓”:“黄云峰成份存疑,暂免其参与生产队管理职务,由革委会代行;望村民积极提供线索,协助查清问题。”
“成分存疑?当年定贫农时,我还去帮忙记过账呢!”“吴主任这是故意找茬吧?前阵子黄云峰帮咱换土豆,他就没好脸色……” 议论声像小虫子,钻进黄云峰的耳朵里。他想张嘴解释,却看见人群外的黄子柔 —— 她挑着水桶,桶沿的水珠滴在地上,看见告示上的字,脸瞬间白了,水桶 “哐当” 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一个穿花褂子的妇人故意提高嗓门:“子柔啊,你爹要是真有问题,你们姊妹几个以后可咋办?” 黄子柔的眼泪 “唰” 地掉下来,捂着脸就往家跑。黄云峰赶紧追上去,心里像被堵了块石头 —— 他不怕自己被冤枉,就怕孩子们受委屈。
到家时,院门口站着林鹤轩,手里捏着张折叠的纸条,纸边都磨毛了:“老黄,邻村老文书捎信来,郑保国上周三夜里去过档案库,带着新登记册;要找说法,得去李家村找王老汉,他是当年定成分的证人。”
黄云峰接过纸条,指节攥得发白。没等他细想,林鹤轩已转身往院外走:“事不宜迟,我连夜准备,明早一早就去李家村。” 鹞子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攥着半根磨亮的荆条:“林爷爷,我跟你去!我认识路,还能帮你看着人。” 林鹤轩看着他眼里的劲,点了点头,把荆条塞进布包 —— 这既是拐杖,也是防身的家伙。
鸡叫二遍时,林鹤轩和鹞子就背着布包出了门。布包里裹着两个杂粮窝头、一壶凉白开,天还黑着,星子挂在天上像撒了把碎盐,村道上的露水沾湿裤脚,凉得刺骨。三十里外的李家村藏在山坳里,路是石子铺的,坑洼不平。两人走了两个多时辰,太阳刚爬上山头时,才看见李家村的土坯墙。
王老汉家在村东头,院门口挂着串晒干的红辣椒,他正蹲在院角编筐,荆条在指间绕来绕去,筐沿整整齐齐。“王老哥,忙着呢?” 林鹤轩走过去,把布包放在石磨上。王老汉抬头一看,赶紧放下荆条:“林先生?你咋来了?快进屋坐!” 他往屋里喊 “老婆子,烧点热水”,转身搬来小板凳。
林鹤轩没坐,直接把黄云峰的事说开 —— 吴老栓造谣、郑保国拦档案,一字一句说得清楚。王老汉越听越气,拍着大腿骂:“吴老栓这混小子!当年还是我帮他跟黄家牵线租地,现在倒反过来害人!” 他转身进里屋,从木箱底摸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三张泛黄的收条。最上面那张是民国三十六年的,纸边都脆了,毛笔字写着 “今收到黄云峰租地粮三斗,经手人王老实,见证吴老栓”,末尾还有林鹤轩父亲的朱红手印。
“这收条我藏了十几年,就怕出岔子。” 王老汉把油纸包揣进怀里,扣子扣得紧紧的,“林先生,你说咋干,我就咋干!今天拼了老骨头,也得给老黄作证!” 两人吃完老婆子煮的玉米糊糊,就往林家洼赶。王老汉穿的还是双露脚趾的布鞋,石子路硌得脚疼,却没喊一声 —— 他记着黄云峰的好,那年李家村闹饥荒,黄云峰还偷偷给过他半袋红薯。
走到乡界岔路口时,路边树林里突然冲出两个人,穿蓝布干部服,胳膊戴 “乡革委会” 红袖章,是郑保国手下的马三、赵四。“站住!” 马三手里的电筒晃得人睁不开眼,“奉郑主任令,王老实涉嫌伪造证据,跟我们走!”
王老汉赶紧把油纸包往怀里按:“这收条是真的!吴老栓也在场!” 赵四上来就要拽他胳膊,林鹤轩赶紧拦着:“没公社批条就抓人,违反规定!”“郑主任的话就是规定!” 马三推了林鹤轩一把,他后腰撞在石头上,疼得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路边山坡上突然滚下几根荆条,正好绊住马三的腿。马三 “哎哟” 一声摔在地上,电筒滚出去老远。鹞子从坡上跳下来,手里还攥着根粗荆条,身后跟着三个村民 —— 是昨天夜里林鹤轩让他约的,就怕乡上的人拦路。“放开王爷爷!” 鹞子冲过去,照着赵四的手就是一荆条。赵四疼得松手,村民们也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