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每日换入云记的物资中,米的品质越来越差,谷壳多,米粒干瘪;布匹也多是拼接缝补过的旧料,根本不值一饼“薪火茶”。
她调出谢云亭教她使用的“传承潜力图”——这本是系统用于分析匠人潜力的工具,却被她巧妙地用来分析市场人心。
在庞杂的数据流中,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组规律性的波动:每逢利济社宣布新一轮降价的次日,云记门前的队伍里,总有那么几个人,刻意高声抱怨云记的兑换比例太低,煽动大家去利济社换“更划算”的洋布和好米。
“掌柜的,”她低声向正在检验新一批焙火工艺的谢云亭提醒,“有人在故意搅局,压低我们收购物资的质量,同时在人群里造谣,想从根子上烂掉我们的信誉。”
谢云亭头也未抬,目光专注地盯着焙笼中茶叶颜色的微妙变化,只淡淡道:“让他们说。水浑了,鱼才会现形。真金不怕火炼,真茶,更不怕比。”
次日正午,云记茶舍前的空地上,突然摆开了一个擂台。
十张方桌,十套白瓷盖碗,一字排开。
谢云亭亲自站在台前,扬声道:“今日云记不换米,不换布,只请各位父老乡亲,品一杯茶!”
他示意伙计,将一罐从市场上匿名买来的利济社“特供祁红”和一罐云记翻焙过的“重生茶”同时摆上。
十盏盖碗,五盏泡利济社之茶,五盏泡云记之茶,次序打乱,蒙上黑布。
“今日盲品,不论出身,不论贫富,谁能喝出不同,说出道理,这罐‘重生茶’,便是彩头!”
人群中走出一位在茶馆里混迹了几十年的老茶客,他眼盲心亮,是黟县有名的“一口辨”张瞎子。
他摸索着坐下,端起第一盏,轻嗅,浅啜,摇头。
第二盏,依旧摇头。
当他端起第三盏时,只喝了一小口,脸色骤变,“啪”地一声将茶碗重重拍在桌上,怒喝道:“呸!这哪里是茶?分明是城东药房熬糊了的药渣汤!一股子樟脑丸味儿,呛得人肝疼!”
话音未落,谢云亭脑海中的系统界面同步弹出红色警报:【目标样本检测:樟脑残留超标四倍,含有害生物碱,长期饮用将严重损伤肝脏及中枢神经。】
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
许多喝过利济社便宜茶的人,瞬间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咙和心口。
当场就有人气得将怀里刚换来的利济社茶罐狠狠摔在地上,碎瓷与茶末四溅。
就在这时,一个蹒跚的身影拄着拐杖挤进人群。
是当铺那位见惯了世事沉浮的老秤婆。
她没有说话,只是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在地上排成一列:三张不同年份、早已作废的法币,一张缩水到几乎一文不值的金圆券,最后,是一枚在阳光下闪着温润光泽的银元。
“谢老板,”她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闪着精明而通透的光,“我老婆子给你算一笔账。三年前,这块银元,能买你谢家茗铺十斤上好的祁红。如今,十块这样的银元,也买不到街角半斤发霉的米。钱,早就不是钱了。”
她指着地上的废纸,“利济社用这些废纸都不如的东西做局,让大家拿命换。而你,”她看向谢云亭,“你用茶,让大家伙儿手里至少还有点东西,有点念想,有点活路。”
她颤巍巍地从另一个口袋里,捧出一小包用手帕仔细包着的老茶末,那几乎已是茶灰了。
“这是我珍藏了十几年的茶底,换一饼吧,”她声音沙哑,“我想让我的小孙子尝尝,什么叫真正的‘香’。”
夜,深了。
云记总栈的议事厅内,灯火通明。
谢云亭召集了小春子、墨砚生等所有核心骨干。
他没有多言,只是在墙上挂起了一张巨大的黟县地图。
然后,他开启系统,将这几日分析出的“伪茶流通热力图”投影在地图之上。
只见地图上,以汉口、上海、重庆为中心,辐射出三张巨大的红色蛛网,而所有蛛网的细密脉络,最终都汇集于黟县境内利济社那几个不断扩建的货仓。
红色的光点,代表着一包包有毒的茶叶,像病毒一样在百姓间扩散。
“看清楚了,”谢云亭的声音冷得像冰,“利济社靠这三大仓储控价,以为能锁死我们的命脉。但他们忘了,货越多,仓越大,就越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