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号秘密基地。

华北驻屯军司令部，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卫兵们挺立如雕塑，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一丝声响，便会引爆指挥部内，那即将喷发的火山。

浑身缠着绷带，脸色惨白的龟田一郎，以及衣衫褴褛、面如死灰的余三水，如同两滩烂泥般，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们刚刚从葬鬼岗逃回来，带着满身的伤痕，和仅存不到三十人的残兵败将。

犬养毅背对着他们，站在那幅巨大的华北军事地图前，一动不动。

他穿着笔挺的中将制服，肩膀上的将星，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没有咆哮，没有立刻转身，但这种极致的沉默，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胆寒。

终于，他缓缓转过身，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儒雅，和阴鸷的脸，此刻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龟田和余三水身上。

“废物！一群废物。”

一声低沉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咆哮，终于打破了寂静。犬养毅猛地抓起桌上的紫砂茶壶，狠狠摔在地上。名贵的瓷器，瞬间粉身碎骨，碎片和滚烫的茶水四溅，吓得龟田和余三水猛地一哆嗦。

“一个齐装满员的加强中队，加上皇协军配合，超过两百名帝国勇士，和忠诚的皇协军。”犬养毅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两人的心脏上，

“去围剿一支只有十几个人、弹尽粮绝的残兵！结果呢？一败再败，部队损失超过八成，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回来。帝国军人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他的目光首先刺向龟田：“龟田一郎！你的武士道精神呢？你的为天皇陛下尽忠的决心呢？竟然还有脸逃回来？！你怎么不切腹谢罪？！”

龟田浑身颤抖，伏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声音带着哭腔：

“嗨！司令官阁下，属下无能，属下罪该万死！是……是那葬鬼岗地形，实在太诡异，赵旭日太狡猾……他们……”

“八嘎！”

犬养毅一脚踹在龟田的肩膀上，将他踹翻在地，“地形诡异？敌人狡猾？这不是你失败的理由！是你们的愚蠢和无能，玷污了皇军的荣耀！”

他猛地又将目光转向余三水，那眼神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还有你！余三水！我的，好，干，儿，子……”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鞭子抽在余三水心上。

“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熟悉他们的战术，熟悉那片山岗吗？这就是你带给皇军的‘惊喜’？带着皇军走进了敌人的陷阱？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大大地坏了！”

余三水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干爹，干爹饶命啊！我真的尽力了！是赵旭日，他……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在那鬼地方布下的阵法，我……我见都没见过啊！干爹，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

“机会？”

犬养毅狞笑一声，打断了他，“机会，是留给有用的人的。你，已经证明了你是一个废物，一个连旧主，都对付不了的废物！”

犬养毅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立刻拔枪毙了这两人的冲动。他走回办公桌后，双手撑在桌面上，胸膛剧烈起伏。指挥部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和龟田、余三水压抑的啜泣与求饶声。

良久，犬养毅猛地抬起头，眼中所有的怒火，仿佛被压缩成了两块极寒的冰。他用一种异常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说道：

“赵旭日……好一个赵旭日！竟然让本司令官，接连损兵折将，颜面扫地。不把你生吞活剥，难消我心头之恨！不将你那十几个人碾为齑粉，何以震慑华北所有抵抗力量！”

他按响了桌上的电铃。副官应声而入，目不斜视，仿佛没看到地上跪着的两人。

“传我命令！”

犬养毅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调集坂本大队、皇协军第二团一营，配属炮兵小队、工兵分队，总兵力超过一千人。由我亲自指挥！”

“目标：葬鬼岗。任务：犁庭扫穴，寸草不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首要目标，生擒赵旭日。我要让他知道，得罪大日本帝国皇军，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嗨！”

副官重重顿首，转身快步离去传达命令。

犬养毅最后，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龟田和余三水：

“把他们带下去！龟田回去面壁思过，余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