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陵园的黄土,尚未干透,寄托哀思的白色纸花,仍在风中飘零,生活的韧性与战斗的使命,已然催促着孤竹镇从悲恸中站起身来。
胜利的欢欣,早已沉淀为肩头更沉的责任,赵旭日深知,坂田的败退只是暂时的,留给抗日团喘息的时间不会太多。
团部会议上,气氛不再像战时那般剑拔弩张,却多了几分深谋远虑的凝重。
“同志们,”赵旭日环视与会的主要干部,声音沉稳,“仗,暂时告一段落。但咱们的脑子,手里的活儿,一刻也不能停!参谋长,你把接下来的规划跟大家说说。”
女参谋长周瑶站起身,走到新绘制的、涵盖范围更广的军事地图前。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清澈与锐利。
“团长,政委,各位同志。”她开门见山,“当前我们的核心任务,是利用这宝贵的间隙,完成‘砺兵’、‘秣马’、‘拓土’三项工作。”
“第一,砺兵。”她的手指点向地图上标注的各营连驻地,“此次保卫战,暴露了我们许多问题:新兵战斗经验不足,各兵种协同不够默契,对复杂地形(如厂区)的攻防战术有待深化。因此,我们必须开展大规模、有针对性的军事整训。由团部制定统一的训练大纲,各营连根据自身特点和防守任务,侧重开展山地丛林作战、村落巷战、夜间突袭、反坦克、以及最重要的——步炮、步工协同训练。要将此次血战的经验教训,变成每个战士的本能!”
一营长郭松涛立刻响应:“参谋长放心!一营保证完成任务!老子要把每个兵都练成能打能拼的老油子!”他嗓门依旧洪亮,但语气中多了几分经过血火洗礼后的沉稳。
二营长叶青微微颔首,面具遮挡了她的表情,但清冷的声音透着认同:“二营会侧重渗透、侦察与反侦察、小分队战术配合。”
周瑶继续道:“第二,秣马。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的‘马’,不仅仅是粮食,更是武器、弹药、被服、药品。钢铁厂要尽快完全恢复动力,兵工厂要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提高复装子弹和制造手榴弹的效率。同时,大力发展农业,组织群众开垦荒山野地,储备粮食。后勤处要统筹规划,建立更稳固的物资储备和分发体系。”
政委陈勇补充道:“这方面,群众工作要跟上。我们要帮助乡亲们恢复生产,重建家园,只有军民一心,我们的根基才能牢固。我已经安排各连指导员,分片包干,协助村公所开展工作。”
“第三,拓土。”周瑶的手指在地图上孤竹镇外围划了一个圈,“我们不能只满足于守住孤竹镇。必须将我们的触角伸出去!向东,渗透至黑风峪以外;向北,沿小河滩上游发展;向西,控制老林子更深处的区域。建立秘密交通站、情报点,发展外围民兵组织,将我们的游击区扩大,形成更广阔的战略纵深。这样,下次鬼子再来,我们就有更多的预警时间和周旋余地。”
“这事关重大,”赵旭日沉声道,“需要精干人员负责。参谋长,你有人选吗?”
周瑶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一直沉默的副团长刘啸霆身上:“刘副团长心思缜密,擅长组织协调,我建议由他总负责‘拓土’事宜,统筹各营侦察单位、敌工科以及地方工作队的力量。”
刘啸霆站起身,神色严肃:“义不容辞!”
“另外,”周瑶看向叶青和唐雄,“二营的侦察排和唐雄同志的经验,是‘拓土’行动最锋利的尖刀,需要你们全力配合。”
叶青与唐雄同时点头。
部署既定,整个抗日团根据地如同经过严冬后复苏的巨树,开始将根系向更深的土壤扎去,将枝干向更广阔的天空伸展。
练兵场上,口号震天,杀声四起。郭松涛亲自示范拼刺,吼声如雷;叶青则在一片模拟的废墟中,教导战士们如何利用环境隐蔽和狙杀;老兵们将战场上的保命技巧和杀敌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新补充进来的年轻面孔。
西山钢铁厂内,炉火重新旺盛起来,在老师傅和战士工人们的共同努力下,产能逐步恢复,叮叮当当的锻打声和车床的轰鸣声,奏响着根据地的生命乐章。兵工厂里,复装的子弹和新造的手榴弹被小心翼翼地检查、装箱。
广阔的田野上,军民一起劳作,抢种秋季作物。苏清雪也带着卫生队的姑娘们,在训练和救治之余,开辟了一块药圃,尝试种植常用的草药,以缓解药品压力。
在孤竹镇外围,无形的战线悄然延伸。刘啸霆坐镇统筹,叶青派出的精干侦察小组和唐雄带领的老侦察兵们,如同种子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