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月隐星稀。赵旭日、栓子和战士大壮,如同三道贴着地面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穿过镇子边缘荒废的田埂和杂乱无章的灌木丛。空气中弥漫着垃圾腐烂和污水沟特有的酸臭气味,这里是被战火遗忘的角落,却也成了他们潜入的最佳掩护。
按照栓子白天侦察的路线,他们绕到镇子东头,远远便看到了那座如同巨兽般匍匐在黑暗中的老粮仓轮廓。高高的围墙在夜色中更显森然,门口悬挂的两盏气死风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着四个抱着枪、缩着脖子、无精打采的伪军哨兵。一切正如栓子所言,外围戒备确实松懈。
三人没有停留,借着地形和夜色的掩护,如同狸猫般敏捷地绕向粮仓后方。这里的恶臭更加浓烈,脚下是滑腻的淤泥和堆积的废弃物。他们找到了栓子所说的那段围墙——砖石果然风化得厉害,缝隙间长满了杂草,靠近地面的部分甚至有些酥软。
栓子打了个手势,示意就是这里。他和大壮左右散开,警惕地监视着两侧的动静。赵旭日则贴近围墙,用手仔细触摸着砖石的接缝,寻找着最合适的下手点。他选中了几块看似松动的青砖,从腰间拔出刺刀,小心翼翼地插入缝隙,开始缓慢而用力地撬动。
时间在寂静和紧张中一分一秒流逝。汗水从赵旭日的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砖石上。每一次砖石摩擦的细微声响,都让他心头一紧。远处的镇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模糊的日语口令,更添几分危险的气息。
终于,“咔”一声轻响,一块砖头被撬松了。赵旭日心中一喜,手上加劲,又连续撬动旁边的几块。很快,一个勉强能容人钻过的墙洞出现在了眼前。
“走!”赵旭日低喝一声,率先侧身钻了进去。栓子紧随其后,大壮则留在洞外负责警戒和接应。
墙内是一个堆满废弃杂物和破损农具的角落,更加阴暗潮湿。两人迅速隐蔽在阴影中,调整着呼吸,仔细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况。
院子比想象的要大。正对着他们的是一排高大的主仓房,门窗紧闭,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亮。西侧是一排低矮的厢房,其中一间的窗户缝隙里透出微弱的灯光,门口果然如栓子所见,笔直地站着两名持枪的日军士兵,如同两尊门神。那两辆架着机枪的三轮摩托就停在不远处。
目标明确——西厢房!
赵旭日打了个手势,两人借着院子里堆积的麻袋和杂物的阴影,猫着腰,如同鬼魅般向西厢房摸去。他们的动作轻盈得如同踏在棉花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距离西厢房还有十几米时,赵旭日突然停下了脚步,猛地将栓子拉到一个巨大的破水缸后面。只见一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日军医官,提着一个箱子,从主仓房那边走了过来,径直走向西厢房。门口守卫的日军士兵立刻立正敬礼。
医官推门进去,灯光从门缝里泻出片刻,又很快被关上。
机会!趁着医官进出的短暂空隙,或许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赵旭日和栓子耐心地等待着。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厢房的门再次打开,那名医官走了出来,对守卫说了几句日语,然后朝着主仓房另一侧走去,似乎去了厕所。
就是现在!
赵旭日当机立断,对栓子比划了一个行动的手势。两人如同离弦之箭,从水缸后猛地窜出,以最快的速度扑向西厢房门口!
那两名日军守卫显然没料到会有人从院子内部突然出现,愣了一下神。就是这电光火石的刹那!
赵旭日如同猛虎下山,左手闪电般捂住右边守卫的嘴,右手的刺刀已经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心脏!与此同时,栓子也用同样的手法,解决了左边的守卫!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两人迅速将尸体拖到门旁的阴影里。赵旭日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西厢房的门。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血腥气味。这里显然被改造成了手术室和药品存放点。靠墙是一排木架,上面摆放着各种药品和医疗器械。中间是一张简易手术台,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而在屋子的角落里,竟然真的躺着两个浑身缠满绷带、昏迷不醒的人!看衣着,正是他们抗日团的战士!
周瑶的担忧成了现实!
赵旭日的心猛地一沉,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木架,急切地寻找着盘尼西林。
“在这里!”栓子眼尖,在木架中层发现了一个标记着英文和日文的小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支熟悉的玻璃瓶——正是盘尼西林!旁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