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内旅团的三路大军,如同三头闯入荆棘丛林的蛮牛,在黑云岭的群山间被无形的绳索越缠越紧,越陷越深。半个月过去了,他们非但没能捕捉到八路军主力的踪迹,反而在独立大队那永无休止的冷枪、陷阱和袭扰下,伤亡与日俱增,士气低落,补给线也拉得漫长而脆弱。
中路,原本进展最快的一路,此刻也被迫停滞在了一处名为“鬼见愁”的险要隘口前。带队的军官看着前方那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缝和两侧陡峭的悬崖,再想起一路上遭遇的种种噩梦,迟迟不敢下令强攻,只能不断呼叫炮火支援,但炮弹落在坚硬的岩石上,效果甚微。
左路和右路的情况更糟,部队被零星的袭击死死钉在了茂密的林区和错综复杂的山谷里,前进不得,后退不甘,每日都在消耗着宝贵的给养和士兵的耐心。
竹内毅雄的指挥部里,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地图上代表伤亡的小红旗密密麻麻,三个进攻箭头的推进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参谋们低着头,不敢看旅团长那阴鸷得快要滴出水的脸色。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竹内终于爆发了,他将桌上的文件全部扫落在地,“一个旅团的皇军精锐,竟然被一群土八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挡在山里半个月!帝国的颜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他猛地转身,盯着地图,眼中布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必须逼他们出来决战!”
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他看向副官,声音冰冷:“命令!左路、右路大队,停止前进,就地构筑防御工事,防止敌人偷袭。中路大队,分出两个中队,由我亲自指挥!”
副官一愣:“旅团长阁下,您要亲自上前线?这太危险了!”
“危险?”竹内冷笑一声,“待在指挥部里就不危险吗?看着部队被一点点耗光就不危险吗?执行命令!另外,通知航空兵,明天拂晓,我要他们对这个区域——”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乱石嶂主峰附近的一片区域,“进行一轮精确的、试探性的轰炸!我要看看,李云龙和赵旭日,到底藏在哪里!”
他决定以身作饵,亲自带领一支精干力量,直插八路军可能的核心区域,同时用空中轰炸进行火力侦察,试图打破目前的僵局。这是一场豪赌。
李云龙、赵刚以及伤势稳定了许多、已经可以短暂坐起的赵旭日,正在分析当前的敌情。
“鬼子这是没辙了,开始耍横了。”李云龙看着侦察兵送回的、关于日军左右两路停止前进、中路分兵的情报,咧嘴笑道,“老赵,你把他们折腾得够呛啊!”
赵旭日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很好,他盯着地图,眉头微蹙:“……竹内……亲自带队……目标……很明确……就是我们……这里 。他想……逼我们决战……”
“来得正好!”李云龙摩拳擦掌,“老子等的就是这一天!他敢来,老子就敢埋了他!”
“老李,不要冲动。”赵刚比较谨慎,“竹内敢亲自来,必然有所依仗。而且,他选择这个时机,很微妙。我怀疑,他可能有其他配合手段,比如……空中力量。”
提到空中力量,几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杨村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赵旭日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他将计就计……竹内想找到我们,那就让他……找到……”
“嗯?”李云龙和赵刚都看向他。
“我们乱石峰东南角,那片相对开阔的石林区,布置一个假的,指挥部迹象,稍加伪装。但要让飞机能看出来……”
“主力和群众,向西更深处的……鹰愁涧转移,那里地形更复杂也便于隐蔽……”
“独立大队和一团一营,负责在假指挥部,外围设伏。如果竹内真的被引来……就打他一个伏击!如果,他只是轰炸……那我们就……看场烟火!”
一个极其大胆的“引蛇出洞”兼“金蝉脱壳”的计划,在赵旭日脑中清晰呈现。他要利用竹内的急躁和判断,反过来给他设下一个死亡陷阱。
秦守义接到了新的命令,精神大振。他立刻召集了所有能动弹的队员,包括一些伤势稍轻、坚持要求归队的。
“同志们!大鱼要上钩了!老赵下了命令,咱们和一团一营的兄弟一起,给竹内老鬼子准备一桌‘好菜’!”秦守义的声音中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战意。
他们迅速行动起来,配合一团一营,在赵旭日指定的石林区精心布置假象——搭建一些简陋的、看似指挥所的窝棚,故意留下一些不太明显的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