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石雕。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色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
凌夜的话,像一把无声的钥匙,捅进了他锁了二十年的心门,用力一拧。
这些年,他守着自己的骄傲,对抗着整个名利场,他以为自己是那个孤独求败的剑客。
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在永恒的月光下,固执地哭喊着自己“无常”命运的孩子。
他恨的不是这个圈子,他恨的是那个在资本面前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心血之作被改成垃圾的自己。
他把自己所有的才华和生命,都投入到了这场注定短暂的对抗里,以至于他忘了,音乐本身,才是他生命中唯一接近“永恒”的东西。
“呵…”张信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浓重的自嘲和释然。
他抬起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也不知道抹掉的是汗还是别的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身,重新走向那间小小的录音室。
他的背影,依旧清瘦,却仿佛卸下了一层看不见的枷锁,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融为了一体。
“老赵。”他在门口停下,头也不回地对控制室说。
“哎!在!”老赵一个激灵,立刻应道。
“刚才的参数,全部重调。”张信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点别的味道。
“麦克风前置增益回到75%,我要一点毛刺,监听返送,人声往前推,我要听见呼吸。”
老赵愣住了,这不又回到最开始的设置了吗?
但他没敢问,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白!”
肖雅看着张信的背影,又看了看凌夜,小声对韩磊嘀咕:“我怎么感觉…咱们不是在录歌,是在给一个大侠做法事?”
韩磊没有理会她的胡言乱语,他只是推了推眼镜,看着控制台上跳动的波形,轻声说了一句:“不,我们是在给一把剑,重新开刃。”
录音室的门,缓缓关上。
张信再次站到麦克风前,戴上了耳机。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开始,而是静静地站了许久。
然后,他对着控制室,比了一个手势。
音乐,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