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眼中泛起血丝:“可你们只看到她的绝笔信,没发现夹层里的暗码。她在信纸上用了双层墨水,需以特定药水涂抹才能显现。真正的核心名单,还活着。”
沈知微颤抖着问:“什么名单?”
“一份名录。”柳七娘一字一顿,“记载了过去二十年间,所有参与构建‘隐税网络’的官员、宦官、商贾、宗室成员。共一百零三人,按等级分为三阶:执网者、织线者、护网犬。执网者仅有五人,皆位极人臣,甚至……包括当今太子。”
雷声炸响。
沈知微几乎窒息:“不可能!陛下尚在,太子怎敢……”
“正因为陛下尚在,他才急于掌控财政大权。”柳七娘冷笑,“你以为废除杂税是仁政?那是逼他现出原形!没了地方私税供养,他的军资从何而来?北境军营表面守边,实则是他在培植私人武装。八十万两赈灾银流入其乳母之夫账目,不是贪污,是投资。”
她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滴无色液体涂在信纸上。原本空白的背面,渐渐浮现出一行行细密小字:
>执网者:
>
>一、东宫詹事府掌印太监高德全(代号“烛阴”)
>
>二、户部尚书兼内库总管裴景和(代号“铁秤”)
>
>三、礼部侍郎领宗人府事务崔承业(崔尚书之侄,代号“祠鬼”)
>
>四、西域都护府副使私通北狄者(身份未明,代号“沙眼”)
>
>五、**储君李承琰**(代号“日蚀”)
沈知微浑身发抖:“这……这是谋反证据!”
“所以阿萤必须死。”柳七娘收起药瓶,“我也该死了三次。但我不甘心。念荷教我们不说谎,可谎言已经统治这个国家太久。现在,轮到我们撕开它。”
她将瓷瓶塞入沈知微手中:“这是显影剂配方,另附解毒方??当年阿萤吃的蜜饯里有毒,我也差点中招。你回去后,悄悄复制这份名单,分送各地可信之人。记住,不能集中行动,必须分散引爆。”
“可南山已被监视……”
“那就离开南山。”柳七娘站起身,“去民间。去找那些读过《天下赋税源流考》的商会、船帮、尼姑庵。去找每一个曾因一句童谣而觉醒的人。让真相像瘟疫一样传播,让他们再也捂不住。”
临别前,她递上一块布巾,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莲纹。
“这是念荷留给下一任监察员的信物。她说,灯灭了,芯还在。只要你还在走,火就不会熄。”
雨渐歇。
沈知微回到苑中,假装病倒,躲过巡查。深夜,她撬开念荷旧居的地砖,取出一只铁匣??那是老师临终前亲手交给她的,嘱咐“非至危时刻不可启”。
匣中是一本手抄簿,封面写着《南山密档?续编》。
翻开第一页,赫然是念荷亲笔:
>“若见‘日蚀’二字现世,则知大局将倾。此时,不可求存,唯求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