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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上自是热闹非凡,
茶馆酒肆林立,各色人等汇聚。
他们便在一处临河的茶馆歇脚,
听得不少趣闻轶事。
邻桌几个行商模样的人正在高声谈论,
说的是去年漕粮入京的“奇事”:
“……都说漕粮是‘天庚正供’,
半点耽搁不得!
可去年运到通州仓的,
十船里愣是有两三船是霉变的陈米,
甚至掺了沙土!
就这,验收的官爷眼睛一闭,照样盖章入库!
为啥?
漕丁们一路辛苦,漂没损耗总得有点吧?
上下打点的开销总得从这里面出吧?
最后亏空的,还不是国库?”
另一人压低声音道:
“何止!
听说有的漕帮,干脆半路就把好米卖了,
换上次等的,甚至勾结水贼,
演一出‘遭风浪’或‘遇水匪’的戏码,
直接报个损失,一本万利!”
苏惟瑾端着粗瓷茶杯,
看似听着闲谈,超频大脑却在飞速运算:
漕运体系腐败,损耗巨大,
成本高昂,最终转嫁于民,
侵蚀国本。
此乃二弊。
又行数日,遇一大镇,
码头上挤满了等待卸货的漕船,
绵延数里,进展极其缓慢。
问及缘由,说是前方一段河道年久失修,
淤塞严重,大船难以通行,
只能等待小型驳船过来转运,费时费力。
船老大唉声叹气:
“每年都这样!
光是这段路,耽搁的时日、增加的脚费,就是一笔糊涂账!
上报要修河?
哼,银子拨下来,能有三成用到河工上,
就算青天大老爷开眼了!”
苏惟瑾望着眼前停滞的“长龙”,
超频大脑再次记录:
基础设施失修,管理混乱,
运输效率极端低下,
严重制约经济流通。
此乃三弊。
他还注意到,运河虽带来繁荣,
但利益分配极不均衡。
沿河大城镇固然商铺林立,
豪商巨贾一掷千金,
但稍离河岸远些的乡村,
却多见衣衫褴褛的农人、面有菜色的孩童。
一场大雪过后,甚至听闻有贫苦人家冻毙的惨事。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小奇看着窗外景象,
忍不住低声念了句杜甫的诗,
被苏惟山瞪了一眼,赶紧闭嘴。
苏惟瑾心中默然。
繁荣下的巨大贫富差距,社会不公。
此乃四弊。
这一路,仿佛一堂生动而残酷的国情课。
书本上的“漕运弊政”、“吏治腐败”、“民生多艰”等词汇,
此刻化为了眼前真实可见、可闻、可感的景象。
他的超频大脑将这些散碎的见闻、
数据、案例不断整合、分析、推演,
原本一些模糊的改革念头,
变得愈发清晰和坚定。
若要改变,必须从这些根本性问题入手!
但这绝非易事,牵扯利益盘根错节,
需要大智慧、大魄力,
更需要…足够的权力!
同船的也有不少士子,
常聚在一起高谈阔论,
或炫耀文采,或议论朝局,
个个意气风发,仿似功名唾手可得,
治国平天下易如反掌。
苏惟瑾大多只是静静听着,
偶尔插言一两句,
却往往能切中要害,引人侧目。
有人见他年轻,言语间便有些轻视,故意问道:
“苏兄对此番春闱,可有高见?
莫非还想再夺一个会元?”
苏惟瑾只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