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讥诮。她轻轻将这份伪诏搁置一旁,仿佛那是什么污秽之物。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展开了第二卷黄绢。墨色如新,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股沉雄之气,与第一份的工整截然不同:“朕感天命无常,恐社稷有倾覆之危。吾女梦兰,虽为女流,然血脉纯正,聪慧过人,胸有韬略,不让须眉。若逢乱世,奸佞当道,皇纲不振,可代朕摄政,掌兵符印信,调天下兵马,文武百官,皆需听令,不得违逆。”
落款处,是清晰的时间:永昌三年冬至。以及一行小字:朕亲笔。最令人震撼的是,诏书下方,不仅盖着完整的皇帝玉玺,旁边竟还赫然盖着一方略小、却同样威严的凤印!双印交叠,象征着这是帝后共同认可、赋予的无上权柄!
梦兰……这是母亲生前无人知晓的小字。而她名字中的“梦”字……原来并非随意取之,竟是母亲在生命最后时刻,留给她的、辨认身份的唯一信物,是连接这段被湮没血脉的桥梁!
她的指尖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她取出一直贴身佩戴的那枚凤纹玉佩,依照李长风此前隐晦的提示,将真遗诏末端、靠近双印的一角,轻轻覆于玉佩之上。
刹那间,异变陡生!玉佩之上,原本暗沉的金色纹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骤然亮起,如炽热的熔岩般迅速流动、延伸,最终在玉佩表面凝聚成八个清晰无比、光华流转的小字——
“萧氏嫡女,天命所归。”
“是真的……是真的!”李长风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瘫软在地,涕泪交加,哭喊道,“当年先帝早已察觉权臣有异动,恐其篡改诏书,祸乱朝纲,这才煞费苦心,立下双诏,一明一暗!明诏惑敌,暗诏藏真!唯有身负萧氏嫡系血脉的后人,持真正的信物与密钥,方能解开双莲谜题,叩开这密室之门,引动玉佩异象!小姐……您……您才是这江山社稷,名正言顺的正统血脉继承者啊!”
程临序沉默地听着这一切,他脸上的震惊渐渐化为一种洞察一切的冰冷。他忽然蹲下身,不顾地上积尘,借着微弱的光线,细细查验那尊先帝金像的底座。果然,在底座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刻着八个小字:“永昌三年冬至,亲手所铸。”
他缓缓站起身,发出一声意味复杂的冷笑,笑声在空荡的密室里回荡,带着几分讥讽,几分悲凉,更有几分释然:“好一个深谋远虑的先帝!他早已料到有人会篡改玉牒、混淆皇室血脉!所以他留下这尊亲手所铸的金像为证,留下这双莲谜题。唯有真正继承了他血脉、知晓内情、并且持有信物之人,才能一步步走到这里,揭开真相。这天下归属,这正统名分……从来就不单单是靠那一张薄薄的诏书来决定的!”
谢梦菜久久凝视着那卷决定了她和母亲一生命运的黄绢,沉默如同石雕。三十年前的那场滔天大火,不仅焚毁了母亲的居所,更烧毁了母亲应有的尊荣,烧断了本该由她继承的血脉传承,将真相埋藏在灰烬与谎言之下。可是,那些纵火者、篡位者似乎忘了,火焰可以焚尽宫室楼台,焚尽书册档案,却永远无法焚灭深植于人心中的记忆与信念,更无法焚毁这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天命!
她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将这份沉甸甸的真遗诏卷起,重新收回赤金匣中,然后双手将其紧紧抱在怀中。那动作,轻柔而坚定,仿佛呵护着世间最珍贵、最脆弱的婴孩。
“我们走。”她转过身,声音恢复了平静,却蕴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一行人沿着原路悄无声息地返回,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未曾惊动一声鸟啼,未曾引发一丝哨响。暗卫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当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微弱的晨光试图驱散长夜的最后一丝黑暗时,将军府的内院依旧静谧。煎药的炉子还冒着若有若无的青烟,苦涩的药香在空气中弥漫。
榻上,谢婉儿依旧昏迷,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