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她抬手,李长风立刻呈上一只青瓷小瓶——内盛松烟墨,墨色如漆,乃先帝特制,二十年未现于世。
裴砚之亲手研墨,滴入茶盏。茶汤瞬间泛起幽光。
谢梦菜亲自端起,递向老者:“请饮。”
众人屏息。
老者仰头,一饮而尽。
刹那间,他唇角溢血,而茶盏中残液竟泛起点点青光,如寒夜莲火,幽幽浮动。
裴砚之双膝一软,跪地高呼:“青莲验现!此血……此血确为先帝血脉无疑!”
寂静。
随即,惊雷炸响般的骚动席卷校场。
谢梦菜站在高台中央,风吹动她的衣袂,却吹不动她眼底的冷与静。
她看着那个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男人,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落地:
“你若真是我父……为何十七年不寻我?为何任我为庶女所辱、为家族所弃、为天下所谤?”
老者不答,只是颤抖着手,缓缓探入贴身衣袋。
他取出一物。
明黄绸缎,金线盘龙,袖口绣着十二章纹。
一件龙袍。
他双手捧起,举过头顶,声音沙哑如枯枝刮石:
“陛下说……若女儿执掌天下,便将此袍交予她。”
“不是传位。”
“是还债。”夜色褪去,天光如刀,劈开云层,照在太和殿残破的飞檐上。
谢梦菜站在废墟中央,素衣如雪,未施脂粉,也未戴冠冕。
她身后是百官列立,鸦雀无声。
前方三尺高台,供着一方灵位——“大靖元熙皇帝之位”。
香炉青烟袅袅升起,在风中不散,像一条盘旋不去的龙。
她缓步上前,双手捧起那件明黄龙袍。
金线织就的五爪蟠龙在晨光下泛着冷光,龙目以黑曜石嵌成,幽深如渊。
她指尖轻轻拂过,触到那一针一线里藏了十七年的尘与血。
老者那句话还在耳边回荡——
“我不是你父亲,但你比亲女儿更像我的骨血。”
不是相认,不是传位,是还债。
一个帝王,用十七年沉默换来的忏悔;一个父亲,用一件龙袍代替所有未能出口的疼惜。
谢梦菜没有哭。
眼泪早在十三岁那年,就被谢家主母一盆冷水浇熄了。
可此刻,她的心口却像被什么狠狠凿开,裂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不是为了血缘,而是为了那个被铁链锁在黑鸦山十七载的老人,为了他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江山交你,我安心。”
她将龙袍缓缓铺展于灵前,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谁的梦。
焚香三拜,脊背笔直,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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