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卷雪,扑在城楼上如刀割面。
崔九娘跪在将军府正堂,一身粗布褐衣沾满霜尘,肩头还挂着半截断缰绳。
她身后,十二峰骆驼静立校场,驼铃不再响,像被北境的寒气冻住了魂。
“我运的是盐粮。”她的声音沙哑,却一字一顿,“只求见昭宁长公主一面,死而无憾。”
守将本欲押送刑部,可那妇人从怀中掏出一枚铜牌,递出时指尖颤抖——铜锈斑驳,刻着四个字:“靖禾不灭”。
消息传入天镜阁时,谢梦菜正对着铜镜焚香。
她吹熄火苗,余烬飘起,映得她眸色幽深如渊。
“带她进来。”
崔九娘一见她便伏地叩首,额头撞在青砖上砰然作响。
“我夫君是边军斥候,三年前死于敌营火刑。临终前咬碎牙齿写下布防图,藏在盐袋夹层……他说,若天下还有人能救边民,唯有公主主政之日。”
谢梦菜沉默良久,才道:“你可知私运军械,按律当诛?”
“我知道。”崔九娘抬起头,眼中无泪,只有火,“但我更知道,若不搏这一线生机,明年开春,云州百万百姓,都将沦为敌奴。”
堂外风声骤紧。
谢梦菜起身,拂袖走向驼队。
柳五郎已率人查验货箱,一刀划开盐袋,灰白盐粒倾泻而出,夹层中赫然藏着三卷油纸——火硝与硫磺的配比清单,精确到钱,另有敌军大营地形图,连哨塔间距都标得清清楚楚。
这是足以颠覆战局的情报。
众人屏息等待她下令收缴、焚毁、报捷。
她却转身,看向崔九娘:“你想报仇吗?”
妇人一怔。
“不是死仇。”谢梦菜声音很轻,却如冰裂春河,“是让他们,自己炸塌自己的营帐。”
她命人将三箱火药原样封存,只在底部暗嵌铜管,内填“引烟粉”——遇热即冒浓烟,百步可视,却不引爆。
又亲授密令:“你回敌营,就说愿做内应,卖他们一批‘特制火药’,比中原便宜三成。记住,要哭着求他们收货,让他们信你走投无路。”
崔九娘骇然:“若他们当场试爆……”
“那就让他们炸。”谢梦菜唇角微扬,眼底无波,“炸得越狠,程临序越能活着回来。”
七夜之后,北境风雪如墨。
敌军大营突起三处浓烟,滚滚直冲天际,守将惊呼火药库自燃,急调主力救火。
混乱中,一支黑甲轻骑自雪谷穿出,马蹄裹布,刀锋染霜——程临序亲率死士,直扑中军帐。
火光映着他脸上的伤疤,如龙鳞翻动。
一刀斩下敌酋首级,夺其令旗,血染雪原。
韩统领欲挥军掩杀,却被谢梦菜一道密令拦住:“传令兵持敌令旗,假传军令——‘大帅有令,全军后撤三十里,避雪扎营’。”
夜黑风高,敌军互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