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火光渐熄,天镜阁前一片死寂。
唯有那七盏逆风灯仍幽幽燃着,青烟如蛇,缠绕在夜风之中,仿佛尚未散尽的谶语。
谢梦菜站在浑天仪前,血玉簪静静躺在她掌心,簪头那点朱砂红得刺目,像一滴凝固了十七年的血泪。
她没有犹豫太久。
指尖一转,将簪尾对准底座凹槽,轻轻一旋——
一声极轻的机括响动,却如惊雷般炸在众人耳中。
紧接着,脚下的大地开始震颤。
不是地震,而是某种深埋地底的巨大机关被唤醒。
那声音自皇城下方蜿蜒而来,低沉、缓慢,又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如同千年铁锁被缓缓拉开,又似沉眠巨兽睁开了眼。
“地动了!”柳五郎迅速护到谢梦菜身侧,手按刀柄,目光如鹰扫视四周。
裴砚之却已跪坐于地,手中摊开一幅星图,指尖顺着天象轨迹疾速滑动。
他脸色骤变:“子午交汇偏移三度……声源来自冷宫废井之下!那里有密室——先帝秘建,名‘子午’,载于《天官志》残卷,但从未有人寻得入口。”
“只能由血玉与天镜共鸣开启。”他抬头,声音微颤,“而天镜,正是这浑天仪。”
谢梦菜没有说话。
她将血玉簪重新插入机关,转身便走,步伐坚定得仿佛踏在刀锋之上。
一行人疾行至冷宫。
昔日禁地如今荒草丛生,一口枯井深不见底,井口覆满青苔,铁链锈蚀断裂,仿佛早已被时光遗忘。
可当谢梦菜站定井边,那股来自地底的震颤愈发清晰,竟与她腕间一道旧疤隐隐共鸣——那是幼年高烧不退时留下的灼痕,御医说是胎毒发作,她却总梦见有人持针封脉,口中低语:“换骨易命,断根绝踪。”
柳五郎率先垂绳而下,片刻后井底传来一声沉喝:“门开了!”
石阶幽深,湿冷刺骨。
众人举火前行,尽头赫然一道青铜巨门,门上无锁,唯有中央镶嵌一面铜镜,镜面蒙尘,却仍泛着诡异光泽。
谢梦菜伸手拂去灰尘。
镜中景象,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那是一个七岁女童。
穿着她记忆中最熟悉的杏红衫子,蜷缩在角落,双臂抱膝,浑身发抖。
眼睛大而空,盛满恐惧,像被困在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里。
——那是她。
可她明明站在这里。
“这……这是‘影引术’?”裴砚之声音发紧,“以血亲之念为引,映照心魂最深处的执念……可为何会是幼年?”
李长风忽然踉跄上前,扑通跪地,老泪纵横:“是她……是当年那个孩子!真正的谢家庶女!先帝暗中派人将她送出宫时,我亲手接过襁褓……可后来,她被送去民间,从此音讯全无!”
所有人皆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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