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话没说,可路通了(2 / 3)

  那些原本只教人认姓氏名字的棚屋,如今每晚灯火通明,专人领诵新政要义,编成顺口溜,一句一句教给往来商旅、挑担脚夫。

    韩九娘率边镇女卫,每夜轮班高声诵读,声音随北风穿关越岭,如潮汐不息。

    而程临序,接到密报当日便下令全军:凡换防入京者,必考三句新政谣。

    背不出?

    原地滞留,不准过关。

    三千将士,口口相传,如同行走的诏书。

    他们走过城镇乡村,歇脚时说一句,饮酒时念一段。

    百姓起初好奇,继而熟稔,最后竟能倒背如流。

    有县衙刚贴出赋税新规告示,街边小儿便笑嚷:“这不就是‘粮不压户,富者多担’那句嘛!”

    陆明远奉命微服巡访十一州县,归来时面带震惊。

    他在奏疏中写道:“渠社已立,民议堂成,皆依谣词自行组织。文书未至,事已推行。问其依据,皆曰:‘风里听来的,还能有假?那是公主的心声。’”

    整个王朝,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转——没有诏令喧哗,没有锣鼓开道,只有风过之处,万口同声。

    紫宸殿内,周德昭翻阅各地急报,手微微发抖。

    他终于意识到,这场“谣言”根本不是散播,而是一场精心编织的共鸣。

    从京城到边陲,从将军到幼童,所有人都成了传递者,也都成了见证者。

    他猛地合上奏本,低喝:“传令各州县——即日起,严禁私传无据之谣,违者以惑众论处!”

    笔墨尚未干透,圣旨还未出阁。

    翌日清晨,天光初露。

    京中百姓推门而出,怔然驻足。

    井栏上,刻着一行墨字:“官若贪,民可掀。”

    桥头石兽颈间,缠着写满谣句的布条。

    连国子监外墙,不知何时也被涂上了稚拙却清晰的诗句——

    笔迹各异,墨色深浅不一,却像一场沉默的回应,铺满了整座城。

    周德昭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

    禁令已下,墨迹未干,圣旨尚在黄绫上晾着,可翌日天光初破,整座京城却像被一场无声的雨洗过——井栏上、桥墩下、学宫墙、茶肆门,甚至官驿马槽内侧,皆现出字迹。

    有墨书,有炭描,有稚童歪斜的笔画,也有老者苍劲的刻痕。

    内容如出一口:

    “官若贪,民可掀。”

    “田亩均,赋役平。”

    “三章立信不靠衙。”

    笔迹各异,墨色不一,却如星火燎原,连成一片。

    这不是一人所为,而是千万人悄然起身,以最原始的方式回应一道从未正式颁布的“政令”。

    更令他胆寒的是,国子监外墙那行字——

    “昔者孔子删诗,今公主删弊政——传谣,便是传道!”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