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线穿千骨,结而不死(2 / 3)

手中诏书几乎握不住。

    他身后几名老臣面面相觑,眼中尽是震怒与不甘。

    他们精心策划的宗法反扑,原以为只需一道除名令便可让谢梦菜身败名裂,却不料她不争不辩,不动刀兵,仅凭一线蚕丝,便织出了一个无法否认的“天意”。

    风拂过太庙前的柏树,荧光丝线微微晃动,像是回应某种无声的召唤。

    谢梦菜依旧端坐于主位,神色平静。

    她看着那幅在地上流动的光谱,看着那些卑微如尘的银蚕,竟成了书写历史的笔。

    而现在,它们终于连成了网。

    一名旧臣猛然起身,须发皆张:“妖术惑众!此等蛊虫邪物,岂能玷污宗庙清净?速焚之!毁之!以正礼法!”

    空气骤然紧绷。

    谢梦菜终于缓缓站起。

    她未看那人,只是垂眸望着地上流转的光,良久,才开口。

    声音冷如霜雪,一字一句,砸在所有人耳膜之上:

    “尔等口口声声祖宗法度,可知《礼·祭统》有言——”

    空气凝滞如铁。

    那名旧臣须发怒张,声音嘶裂:“妖术惑众!此等蛊虫邪物,岂能玷污宗庙清净?速焚之!毁之!以正礼法!”他袖袍一振,竟从怀中抽出一柄火折子,就要扑向地上流转的银丝。

    百官哗然,有人惊退,有人按剑欲阻。

    太极殿前杀机暗涌,仿佛只待一声令下,便要血染春社。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谢梦菜缓缓起身。

    她未着甲胄,未佩刀兵,一身素金祭服,广袖垂落如云。

    可当她站起那一刻,整座太庙仿佛都为之静默。

    风停了,蚕不动了,连那幽幽荧光也似屏息敛光,只为等她开口。

    “尔等口口声声祖宗法度,可知《礼·祭统》有言:‘德厚者流光,礼薄者流卑’?”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坠地,凿进每个人的耳中。

    “若祖宗在天有灵,更愿见子孙活命,而非死守空名!”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琵琶声自宫墙深处破空而来。

    清越、孤绝,宛如寒泉滴石。

    温砚秋自偏门缓步而出,怀抱紫檀琵琶,身后数十名教坊司乐伎列队而入,皆着素白衣裙,如同月下白蝶。

    她们轻拨琴弦,奏起一支从未听闻的曲调——《祀心曲》。

    歌声响起:

    “蚕不死,丝不断;

    人不弃,祀不绝。

    一缕牵魂归故土,万线织骨拜高堂……”

    这不是雅乐,不是颂辞,而是民间百姓写给神明的祷词。

    是边关将士临行前母亲塞进包袱里的护身符,是灾年饥民在祠堂外用炭笔写下的祈愿书。

    每一个字,都是血与泪织成的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