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名字被宣读,掌声却寥寥。
直到一名差役捧着厚厚一叠联名书走上台,声音洪亮:“湖州乌陵县,技蚕户陈阿柳,获‘织娘千人会’‘边屯军眷互助社’‘江南十八府蚕农盟’三方联署,提名参选!”
全场哗然。
有人冷笑:“一个乡野老妪,大字不识,也配执掌织政院?”
话音未落,人群中已有织妇站起:“她不识字,但救过十万蚕种!去岁疫蚕横行,官府束手,是她用灶灰混石灰洒地,保住南境三州蚕场!若非她,你们身上穿的可是粗麻!”
另一人高喊:“我夫在边关,去年冬衣就是按她提的‘三层夹丝法’做的,抗寒耐损,活了多少将士命!”
声浪如潮,一波盖过一波。
最终,那位满头银发、拄着竹杖的老妪,在两名孙儿搀扶下颤巍巍登台。
她不说话,只从怀中掏出一小段丝线,举向阳光。
“我没读过书。”她声音沙哑,却清晰传遍全场,“但我知道,好丝要靠好心养。虫病了,你急它也乱;人饿了,你瞒它也知。织政若不贴心,再大的院,也不过是座冷庙。”
全场肃然。
连皇帝都从龙椅上微微前倾了身子。
良久,他低声道:“准。”
随即亲笔题下四字匾额——织政为民。
铜钟九响,礼乐齐鸣。
谢梦菜立于观礼台最高处,风吹动她的衣袂,如同当年翻越将军府高墙的那一夜。
她望着台下欢呼的人群,望着那块被郑重挂起的匾额,望着远处宫墙上尚未熄灭的蚕形琉璃灯……
忽然,她解下腰间印绶,缓步走向新任院长。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她要交权了。
可当她将那方象征监国之权的玉印轻轻放在案上时,袖中滑出的,却是一卷泛黄的册子。
封皮无字,唯有银蚕丝绣成的一个极小的“网”字,在阳光下一闪而过。
风未止,云未散。
谢梦菜将监国印绶轻轻置于案上时,满殿文武屏息凝神,仿佛连铜漏都忘了滴答。
那方玉印温润生光,曾是权柄的象征,是她以智谋与血性从朝堂漩涡中夺来的信物。
如今,它静卧于乌木案头,像一枚退场的棋子。
可就在众人以为大势已去、旧局重归之时,她袖中滑出一卷泛黄册子。
纸页边缘磨损,墨迹深浅不一,封皮无字,唯有一枚银蚕丝绣成的“网”字,在春阳下一闪,如星坠水。
“此为《织网录》。”她声音不高,却穿透寂静,“五年来所有暗线布控、密探据点、应急策应、粮道暗渠……皆录于此。非为私藏,只为防患于未然。”
赵元吉瞳孔骤缩,几乎脱口而出:“您竟一直握着这张网?!”他身为大理寺少卿,掌刑狱暗查,自认已是情报之巅,可此刻才知,自己不过是在她织就的经纬之中行走的一缕线。
“您不怕?”他压低声音,指尖微颤,“一旦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中,这便是祸根——足以搅乱朝纲,颠覆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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