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如同一根根钢针，刺入洛羽身上每一处伤口，带来阵阵钻心的剧痛。强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要将洛羽这副早已透支的身躯碾碎。

    疼。

    难以言喻的疼。

    可洛羽只能忍着，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胸腹中那口气彻底散掉。

    幽深的水道内，是绝对的黑暗。

    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吞噬了一切光线。

    即便是有着鹰瞳的加持，洛羽的视野也被压缩到身前尺许，再往外，便是无尽的、令人心悸的虚无。

    没有时间，没有方向，只有水流缓慢涌动时带来的细微触感，以及自己胸腔内心脏沉重而缓慢的搏动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黑暗中，洛羽伸手握住了怀中的阵盘。

    盘面的微光在水底的黑暗中几不可察，可透过阵盘的辅助，洛羽却清晰地捕捉到了，周围岩石的空间脉络。

    这是，这无尽的黑暗中，唯一的指引。

    依靠着这份渺茫的指引，洛羽在狭窄、曲折、方向莫辨如同迷宫般的水道中，艰难地摸索前行。

    时而曲折向下，仿佛正坠入无底的深渊。时而绕行向上，锋利的岩石擦身而过。

    洛羽已不知自己究竟游过多远的距离，就连时间都迷失在这水底的拉扯之中。

    身体早已麻木，只是依靠着求生本能机械地划动四肢。

    意识因缺氧与失血而逐渐涣散，脑海中纷乱的念头如同水底的泡沫，升起，又破灭。

    就在最后一丝力气即将耗尽，最后一点清明也快要被黑暗彻底吞噬的刹那，前方终于传来了异样——水流的速度骤然舒缓下来，水流的尽头，也不再是挡道的礁岩！

    洛羽用尽最后的力量向前一探，手臂突然挥空，整个人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凉而柔韧、无形无质的薄膜。周身那无所不在的可怕水压与阻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哗啦——！”

    破水而出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内显得异常清晰。

    洛羽猛地从一片浅滩中抬起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咸涩的海水混合着血沫从口鼻中呛出，久违的珍贵的氧气顺着咽喉流入。不知过了多久，那该死的窒息感才缓缓退去。

    缓过口气，洛羽这才将整个身体从水中拖了出来，同时，也抬眼打量起四周。

    洛羽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

    不再有海水涌动，只有干燥、纯净的空气在缓缓流动，一片朦胧的柔和光芒，均匀地洒满每个角落，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海底石窟，穹顶高悬，无数钟乳石如倒悬的利剑般垂下。

    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石窟中央——

    那是一片扭曲、模糊的空间区域，仿佛隔着一层不断荡漾、折射着迷离光彩的无形水波，让人无法看清内里的真切。

    空间在那里仿佛被折叠、揉碎，再重新拼接。目光投过去，看久了，便会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