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驼铃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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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六日,辰时。

雨未停。

林不觉站在西市“驼铃记”商行外,青衫湿透,像极了来讨债的杂役。

驼铃记是神京最大的西域商行,主营香料、琉璃、马匹,东主姓裴,人称“裴驼子”,三年前从凉州迁来,背景干净,纳税准时,连市舶司都赞他“守规矩”。

但林不觉知道——规矩人,往往最不规矩。

昨夜他查了户部驳回公文,发现景元四年十二月,户部曾以“无涉关防”为由,驳回一起西域商队入关查验。

而那支商队,正是驼铃记前身。

更巧的是,死者右手小指缺一节——西域商贾入关截指为记,但大胤律规定:截指需在凉州关验明,登记造册。

他去凉州关档库查了,景元五年无此人事录。

——此人不该出现在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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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林不觉回夜巡司冷案库。

他将西域尸卷宗摊开,重绘尸检图。

死者喉断,一刀毙命,刀口斜上,非惯用右手者所为;

衣内无物,但腰带内侧缝着半枚铜钱,刻“驼”字。

他正描图,忽听门口有人道:

“你画错了。”

一女子立于门边,皮袍裹身,发辫束银环,腰挂骨刀。

“刀口不是斜上。”她走近,“是斜下。凶手站在高处,俯劈。”

林不觉抬头:“你是?”

“阿骨朵。”她递上腰牌,“新任仵作,北境调来。”

林不觉皱眉——夜巡司仵作向来是老张头,何时换人?

阿骨朵似看穿他心思:“老张头病了。我暂代。”

她指着尸检图:“死者肺中有沙,不是神京的土,是玉门关外的白沙。他死前七日,还在西域。”

“你怎么知道?”

“我闻过。”她淡淡道,“北境仵作,靠鼻子吃饭。”

林不觉沉默片刻,将卷宗推给她:“你看过这尸?”

“没看过尸,只看过图。”阿骨朵道,“但图上没画他舌底的黑点——那是西域‘哑毒’,服后三日失声,七日毙命。喉断是伪装。”

林不觉心头一震。

死者是被毒杀,再补刀灭迹!

“你为何帮我?”他问。

阿骨朵望向窗外:“因为我哥哥,也是这样死的。景元四年,凉州关,无名尸,户部驳回。”

——又一桩被抹掉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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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林不觉去市舶司抄档。

他无权调档,但市舶司小吏是他旧识,收了半两银子,让他“整理旧册”。

他在《景元五年西域商队入关录》中找到驼铃记记录:

>“三月初三,驼铃记商队入关,货:香料三十箱,琉璃十箱,马五匹。

>验关吏:赵德全。

>缴税:二百两。”

但林不觉记得,西市香料行说,驼铃记那月卖了五十箱香料。

他再去户部税档(以“补漏”名义混入),查驼铃记缴税记录:

>“景元五年三月,驼铃记缴税二百两。”

货多税少,明显走私。

更奇怪的是,验关吏“赵德全”,在景元五年二月已调任,不可能三月验关。

——入关记录是伪造的。

他正抄录,忽听身后咳嗽。

户部主事冷笑:“杂役9527,你又来抄什么?”

林不觉低头:“补漏。”

“漏不用你补。”主事夺过他手中纸,“驼铃记是裴东主的生意,裴东主与王尚书……”

话未尽,但意思明了——王缙虽死,余党仍在。

林不觉不争,默默退下。

但他已抄下半页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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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废窑。

阿骨朵在熬药,药罐里是白沙、青盐、骆驼刺。

“这是我哥哥的骨哨。”她递给林不觉一截羊骨,“他死前吹过,哨音里有‘驼铃记’三字。”

林不觉不懂。

阿骨朵解释:“北境仵作,能从骨哨残音辨词。我试了七次,才听清。”

她又取出一包白沙:“这是从你给的尸检图上刮下的。我加了骆驼刺煮,显出字迹——‘书院’。”

林不觉一震。

死者临死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