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就在村子最里头,院门口不通车,我们几人下车后提着东西走了上去。
我妈颤巍巍地站在门口。
只是半年没见,好像又老了一大截。
“月儿,真是月儿回来了”
我妈的声音带着颤,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我知道他哭的是我为家里还清了债务,又供弟弟读书,辛苦了。
“妈,我回来了。”
弟弟把他手上的年货越旁边一放,把我手上的提了过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妈则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着,眼泪流得更凶了
“瘦了,也黑了,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
“没吃苦,妈,我好着呢。”
我挤出一个笑容,接着说道:“妈,这两位是我的朋友。
“好好好,两个帅小伙,快进屋烤火,外面冷。”
我妈背过去,偷偷的擦掉眼角的泪水。
我让他们把年货搬进屋里。
我径直走到了堂屋。
看着神龛上的老爸,我点了三根香。
“老爸,儿子帮你报仇了。”
鞠躬后,我把香插进香炉里。
我妈看着这满屋子的东西,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们一辈子节俭,估计从来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这么好的年货。
“阿皮,这,这得花多少钱啊?你,你在外面到底做的啥生意啊?”
我妈小心翼翼地问道。
“妈,您就放心吧,正经生意,帮大老板打理公司,效益好,年终分红多。”
我熟练地重复着那个编造了无数次的谎言:“你辛苦了一辈子,也该享享福了。”
“浩子,我让你给妈买的新衣服呢?”
我妈还是穿着以前的很久以前,缝缝补补好几个三年的衣服。
我有气愤朝弟弟喊道
“哥,买啦,买了三套,妈说留着你回来再穿。”
我妈连连点头:“过年穿,喜庆。”
年三十晚上,按照我们这边的规矩,是要请家里关系近的亲戚和帮忙多的邻里吃顿年夜饭的。
往年,我家穷,请客也寒酸,没人来。
今年,没等我们开口,不少平时不怎么走动的远房亲戚,还有村里几个有头有脸的人,都主动提着点不值钱的东西上门了,脸上堆着热情的笑,话里话外都是奉承。
唯独叔叔和我妈那边的亲戚没来。
堂屋里摆了两张大圆桌,坐得满满当当,喧闹异常。
烟是中华,酒是五粮液,菜是镇上饭店直接送来的席面,鸡鸭鱼肉,琳琅满目。
我陪着坐了一会儿,听着那些言不由衷的吹捧,看着我妈脸上那既高兴又有些无所适从的表情。
心里越发烦闷。借口透透气,走到了院子里。
冷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不少。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堂屋透出的灯光。
谢斌和阿文也没在里面凑热闹,蹲在墙根底下抽烟。
“大哥,这乡下过年,也挺有意思啊。”谢斌吐着烟圈,嘿嘿笑道
“你看那帮人,以前估计正眼都不带瞧你家的,现在一个个跟哈巴狗似的。”
阿文没说话,只是默默抽烟。
我也没接话,心里那股空落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
这种靠金钱换来的“尊重”,脆弱得像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就在这时,院门被轻轻敲响了。
我皱了皱眉,这大年三十的,谁还会来?
阿文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强子,他脸上带着点酒意,但眼神很清醒,身后还跟着两个和他一起投奔我的老乡。
“强子?你们怎么来了?不在家过年?”
我有些意外。
“皮哥,”
强子搓着冻僵的手,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说道:“俺家就在镇上,吃过年夜饭了。想着你和斌哥、文哥在这边,过来看看,顺便跟你说个事。”
他抬头看了一眼我身后。
“什么事?”
看他这么神秘,我示意他进来。
强子走进院子,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我耳边:“皮哥,我今天在镇上吃饭,听俺一个表哥说,他好像知道点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
我心里一紧连忙问道:“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