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硬扛的当晚,气氛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弓弦。
场子提前打了烊,卷帘门拉得严严实实。
我几个人商量后,决定先发制人。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一楼大厅里,只开了几盏昏黄的壁灯。
窗外十几个人影矗立着。
阿斌站在中间,他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一件紧身黑色背心,裸露的胳膊上肌肉,伤疤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
他没拿家伙,但眼神比任何刀子都锋利。
他面前,站着张达,还有另外精挑细选出来的十二个兄弟。
都是跟阿斌时间最长,或者从老家带来的、手最黑、胆子最大的后生。
他们没像往常那样穿着随意,清一色的深色运动装,脚上是软底鞋,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和胖子、阿文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俯视着下面。
“话,我只说一遍。”
谢斌的声音不高“今晚,不是去打架,是去砸东西。”
他目光扫过那十二张紧绷的脸。
“目标,谢广豪老丈人的‘豪景会所’。时间,晚上十一点半,正是他们上客的黄金时段。”
“进去之后,分三组。达子带四个人,负责一楼大堂和吧台;我带四个人直奔二楼VIP包房区;剩下四个,堵住前后门,不准人进出,也不准他们的人太快冲进来支援。”
“记住!只砸东西,不打人。但谁要是敢拦。”
谢斌眼神一瞥“就往非要害的地方招呼,让他躺下,别弄出人命就行。专挑贵的砸,音响、电视、酒柜、装饰品,什么值钱砸什么。动作要快,动静要大。五分钟,最多五分钟,听到我吹哨,立刻撤!从预定路线撤,分散走,最后在老地方集合。”
“都听明白了?”谢斌低吼一声。
“明白!”十二个人压低声音应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狠劲。
谢斌抬起头,目光越过众人,看向二楼的我。
我对他微微点了点头,丢了两沓崭新的下去。
阿斌接过钱揣进裤兜,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挥手:“出发!”
十几条黑影,如同融入了夜色的鬼魅,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胖子和阿文。
胖子坐立不安,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尽管房间里并不热。
阿文则站在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紧张地望着外面漆黑的街道,仿佛随时会有大队人马杀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是在滚油锅里煎熬。
楼下赌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负责留守的心腹小弟,同样紧张地守在各个出入口。
我坐在那张唯一的破椅子上,点着一支烟,却没有抽,任由烟雾在指间缭绕。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各种画面,谢斌他们被发现,陷入重围;谢广豪的人提前得到消息,设下了埋伏;帽子突然出现。
每一种可能,都意味着万劫不复。
这是一场疯狂的赌博。赌的是谢广豪的傲慢,赌的是他想不到我们敢先动手,赌的是谢斌他们的速度和狠辣。
“皮哥,这,这能行吗?”胖子终于忍不住,声音发颤地问。
我没看他,眼睛盯着窗外的夜空,仿佛等着“豪景会所”电影的开场。
“箭已离弦。”
我淡淡地说道。
现在只能等。
等一个结果,或者,等一个毁灭的消息。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却像是熬过了几个世纪。
突然,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收到一条短信。
只有一个字:
【成!】
是阿斌!
我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
“成了。”我吐出两个字。
胖子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箱子上。
阿文也松开了紧握的窗帘,后背似乎已经被冷汗浸湿。
阿斌他们成功了,而且安全撤了出来!
我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深夜微凉的空气涌入,吹散了办公室里的烟雾和压抑。
远处,是圳城依旧璀璨的霓虹。其中属于“豪景会所”的那一片区域,此刻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一片狼藉,伴随着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