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铁柱把控诉书往桌上一拍:“签字!按手印!红泥不够?拿鼻血凑!”
于是,十二户、八九十口人,横着签、竖着签,会写字的写“杨”,不会写字的画圈,圈不够圆?
那正好,像被顾辰远打的——带伤!
写完,杨雨手都抽筋,杨铁柱却还不满足,又逼着她添了几个字:
“不严惩凶手,全村陪葬!”
墨汁滴答,像新鲜伤口往下淌血。
随后,他举着这面“血书”,带着七大姑八大姨,浩浩荡荡直奔顾家。
那架势不像告状,倒像抬棺——棺材里躺的是“道理”,准备埋进顾家的门槛。
顾辰远刚撂下碗,嘴角还沾着一粒米饭,正手把手教沈红颜给菌棒“打针”。
“轻点儿,对,就这儿,别戳太深。”
话音未落,门被擂得山响。
“顾辰远!出来!”
杨铁柱一声吼,身后乌泱泱的人头跟着晃,像一片被风吹歪的毒蘑菇。
顾辰远擦了擦手,推门而出。
夕阳正好,给他镀了一层金边,晃得杨家众人下意识眯眼——像极了升堂时县太爷背后的“明镜高悬”。
“大队长,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窃窃私语,“再晚点,我媳妇就要留你吃晚饭了——蘑菇炖鸡,正缺个搅棍。”
杨铁柱没接茬,直接把“血书”抖开,哗啦啦一声,控诉书迎风招展,像一面招魂幡。
“看清楚!十二户、八十六口,联名!按着手印!红得发紫!顾辰远,你故意伤害杨家子弟,证据确凿,民意滔天!”
他故意停顿,等顾辰远变脸——最好跪地求饶,最好涕泪横流。
然而,对面那张脸比石头还稳,甚至带着一点……似笑非笑的嘲讽,仿佛在看猴戏。
杨铁柱心口“咯噔”一声,莫名想起小时候捅马蜂窝——也是这么嗡嗡乱响,也是这么……即将被蛰得满头包。
“顾辰远,”
他咽了口唾沫,决定先礼后兵,“大家一个村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样,你表个态,赔点医药费,再当众道个歉,咱们就撤状,当啥事没发生,咋样?”
顾辰远抬眼,目光穿过控诉书,穿过杨铁柱,穿过那八十六个歪歪扭扭的手印,落在远处山尖上最后一抹霞光。
“说完了?”
“……说完了。”
“说完了就滚。”
顾辰远转身,门板在他手里“咣当”一声合上,震得杨铁柱耳膜发麻。
“有那功夫磨牙,我还不如回去教媳妇种蘑菇——至少蘑菇懂事,知道什么叫分寸。”
门缝里飘出沈红颜的轻笑,像一根羽毛,轻轻挠在杨家众人的脸上。
杨铁柱愣在原地,手里那纸“民意”忽然变得烫手,仿佛按着的不是红手印,而是刚出锅的烙铁。
“顾辰远,你别太狂!你那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