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远声音低哑,却像拉满的弓弦,绷得没有一丝颤音。
事不关己时尚能冷静,如今失踪的是血脉至亲,他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就是自己一定要把晓明从黑暗里拖回来,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先踩过去再谈疼。
董学民不再劝,干脆利落地合上文件夹:“行,就按这个分工!”
他抬手压了压帽檐,又低头检查枪套,金属搭扣“咔哒”一声脆响,像是给夜色上了膛。
临出门,他回头望向顾玉霞,语气尽量放柔:“姨,您自己留在这儿陪谢容,行吗?”
顾玉霞原以为自己只是跟着跑腿的,突然被点名,心里猛地一慌,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可一想到自己侄女下落不明,全家都在奔命,她咬了咬牙,把慌乱咽回肚里,声音发颤却坚定:“所长,我能行!”
“好,那就这么定了。”
董学民点头,推门欲走,又像想起什么,回头随口问,“顾辰远,你再琢磨琢磨,晓明最有可能在哪一片?”
一句话像火星溅进干草堆。顾辰远脑海里猛地跳出那句卦辞。
“喜神在北,大利在南”。
他眼神倏地一亮:“南窑!有人去查过吗?”
“南窑?”
董学民皱眉,“刚才还真是没有安排。那里村子小,又偏,人手不够,我只是优先安排了几个大点的地方。怎么,你觉得有戏?”
“不确定,但我想去碰碰。”顾辰远话音未落,人已经往门口迈。
就在他即将跨出门槛的一瞬,身后传来一声轻颤的呼唤:“顾辰远?”
他和董学民同时回头。
谢容不知什么时候扶着墙站了起来,单薄的身子像一张被风掀起的纸,随时会碎。
她的眼神里盛满无助,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用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望着他,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顾辰远心口猛地一揪,快步折回,伸手按住她冰凉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却温柔,
“别怕,我去找晓明。我小姑留在这儿,她最心软,也最善良。你闭上眼睡一觉,醒来我就带好消息回来。”
说完,他轻轻握了握谢容的手腕,那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他不敢停留,转身大步踏入黑夜。
身后,谢容靠在墙边,眼泪无声地滚落,却倔强地没有哭出声,只是用尽力气,把那句无声的“平安回来”咽进喉咙。
她深处最黑的深渊里,顾辰远则是像一把劈开地狱的刀,突然横在谢容面前,把坠向无底的她生生拽回人间。
五年里,她见过太多披着人皮的兽,对“人”这个字早已麻木;
可那一刻,她看见光——带着体温、带着心跳、带着愤怒与怜惜的光。
于是,本能的依赖像溺水者抓住浮木,再也松不开。
听见他低而稳的嗓音,她胸腔里那只要爆裂的野兽慢慢安静下来,手脚不再抖得不受控制。顾玉霞从背后轻轻环住她,像给碎瓷缠上一层软布:“让小远去吧,他是办大事得。”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