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车,对陈朔低声说:“从后门进,蒋书记在等。”
三人绕到书店后面的一条小巷,从一扇不起眼的木门进入。里面是个四合院,天井里种着桂花,香气扑鼻。
正房亮着灯。接应人敲了三下门,两短一长。
门开了。开门的正是顾文渊。
“张先生,李夫人,我们又见面了。”顾文渊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朔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点点头,和苏婉清走进房间。
房间里有两个人。一个是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面容清癯,目光锐利。另一个是三十来岁的女人,短发,干练,手里拿着笔记本。
“陈朔同志,苏婉清同志,欢迎来到金陵。”中年男人起身,声音沉稳,“我是蒋光明,华东局副书记,主持日常工作。这位是林静同志,负责机要联络。”
没有握手,没有寒暄,直入主题。这是地下工作的风格。
陈朔和苏婉清在椅子上坐下。顾文渊关好门,站在窗边警戒。
“情况紧急,我们长话短说。”蒋光明坐下,“首先确认身份——陈朔同志,你的党内代号是?”
“辰砂。”陈朔回答,“入党时间民国二十六年十月,入党介绍人沈清河,最后一次组织关系转移由延安中央直接下达,转移编号c7-42。”
“苏婉清同志?”
“青鸟。”苏婉清说,“入党时间民国二十八年三月,入党介绍人陈朔,当前职务中央特别战略顾问助理。”
蒋光明点点头,转向林静。林静快速查阅手中的一份密件,对照后点头:“身份确认。”
紧张的气氛稍微缓和。
“陈朔同志,中央任命你为党中央特别战略顾问,同时兼任华东局特别战略委员会委员,实际主持华东战略工作。”蒋光明说,“这个任命级别很高,权限很大,但风险也极大。金陵不是申城,这里的斗争更复杂。”
“我明白。”陈朔说,“请蒋书记介绍当前局势。”
蒋光明站起身,走到墙边,拉开一道布帘。后面是一张金陵城区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标记标注着各种信息。
“金陵现在至少有七股主要势力。”蒋光明的讲解简明扼要,“第一,旭日国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就在原国民政府国防部旧址。总司令官冈村宁次,老牌军人,战术保守但稳重。第二,汪伪政府,在颐和路一带。第三,伪首都警备司令部,控制军警系统。第四,影佐祯昭的对华特别战略课,总部设在中山北路,具体位置不明,但活动能量极大。”
他顿了顿,继续说:“第五,联统党。他们在金陵有相当深的根基,主要在教育界、文化界和部分工商界。公开的代表人物是顾文渊同志——”
陈朔看向窗边的顾文渊。顾文渊微笑点头:“鄙人确实是联统党成员,公开身份是文渊阁书店老板,实际负责联统党在金陵的文化统战工作。当然,我也是复社党员,组织关系在华东局。”
双重身份。难怪他在船上的表现那么微妙。
蒋光明继续:“第六,青帮和其他帮会势力。第七,就是我们——人民复兴党华东局,以及领导下的各条战线同志。”
“形势很复杂。”陈朔看着地图,“这些势力之间关系如何?”
“互相牵制,互相利用。”蒋光明说,“旭日国利用汪伪政权维持统治,但对汪伪不完全信任。汪伪内部派系林立,争权夺利。影佐的对华特别战略课独立于军队和伪政权之外,权力很大,可以直接调动特高课、梅机关、宪兵队等力量。联统党表面上拥护抗战,但有自己的政治算盘,既与我们合作,又保持距离。青帮则是墙头草,谁给好处就跟谁合作。”
“我们的力量分布呢?”
蒋光明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红点:“主要在农村和郊区,城里有六个联络站,十七个地下党支部,但都在高压下艰难生存。最近三个月,我们损失了三个联络站,二十多位同志被捕。影佐祯昭上任后,清剿力度明显加大。”
陈朔沉思片刻:“影佐的主要策略是什么?”
“他很聪明,不搞大规模搜捕,而是用‘精确打击’。”蒋光明说,“他通过情报分析,锁定我们的关键节点,然后突然行动,力求一击必中。更危险的是,他开始使用心理战和社会工程学手段——散布谣言,制造怀疑,在我们内部挑拨离间。”
陈朔点点头。这符合影佐的风格,也符合“对华特别战略课”的定位。
“陈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