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血液循环到达全身各器官,如骨骼、肝脏、肾脏等,引发骨结核、肝结核等,这便是您说的‘啃噬骨髓、伤及肝肾’。”
华佗闻言颔首,继续说道:“有一年疫病流行,我在疫区见过一家人,父亲得了传尸劳,先是传给了贴身伺候的妻子,妻子又传给了吃奶的幼子。那孩子才三岁,本应肉嘟嘟的,却瘦得像只脱了毛的雏鸟,夜里啼哭时,嘴角会溢出带血的涎水。我掰开他的手指一看,指缝间竟有细小的黑点——那便是瘵虫的幼虫在皮下爬行留下的痕迹。”他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惋惜,“可惜那孩子病得太重,虫已入了骨髓,我纵是用了麻沸散剖开皮肉驱虫,也没能留住他性命。”
这段叙述让我想起现代医学中的“儿童原发性肺结核”,便解释道:“儿童免疫系统尚未发育成熟,一旦感染结核菌,更容易发生血行播散,引发粟粒性肺结核或结核性脑膜炎,病情往往更为凶险,这与您说的‘虫入骨髓、难以救治’相符。而母婴传播在现代虽少见,但母亲若患活动性肺结核,哺乳时若不注意防护,也可能将病菌传给婴儿。”
石桌上的虫影忽然聚成一团,化作一条寸许长的细虫,通体半透明,隐约能看见腹中蠕动的血色。“诸位细看这虫的形态:它头部有三对倒钩,能牢牢钩住骨髓;尾部有细毛,可随着血脉流动而摆动,借此在体内游走。寻常驱虫药如槟榔、雷丸,只能对付肠道里的蛔虫、绦虫,对这藏在骨髓里的瘵虫几乎无用。必须用能入骨搜风的药物,比如雄黄、麝香,再配上百部、白及这类能杀痨虫的药,才能稍稍遏制它的势头。”
他随即指向图谱中“治虫三方”,逐一讲解:“第一方是‘雄黄百部散’,取雄黄3克(研末冲服)、百部15克、白及12克、丹参10克,水煎服,每日一剂。雄黄能杀百虫,百部、白及专攻痨虫,丹参活血以通血脉,让药力能直达骨髓。这方对应现代的‘抗结核药物’,雄黄虽有毒性,但少量使用可抑菌,百部已被现代药理研究证实对结核菌有抑制作用。”
“第二方是‘麝香透骨膏’,用麝香0.5克、穿山甲5克、皂角刺5克,研末后调入凡士林,敷于肺俞、肾俞二穴。麝香穿透力极强,能引药入骨髓,穿山甲、皂角刺可破瘀通络,助药力直达虫巢。这相当于现代的‘局部用药辅助治疗’,通过皮肤渗透,增强病灶部位的药物浓度。”
“第三方是‘艾灸杀虫法’,取艾绒掺少量硫磺,灸大椎、关元二穴,每穴三壮。硫磺能杀阴虫,艾绒温通阳气,大椎为诸阳之会,关元为元气之根,两穴同灸,既能杀虫,又能补正气,防止虫去而人亡。现代研究也发现,艾灸可调节免疫功能,增强巨噬细胞对结核菌的吞噬能力,与您的治法不谋而合。”我补充道。
华佗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继续说道:“不过,与其病后驱虫,不如事先防范。其一,劳瘵患者的衣物需用沸水烫过,暴晒三日才能再用;其二,探视病人后,要用艾草煮水沐浴,喝一碗生姜葱白汤驱邪;其三,气虚之人切勿与病人同睡,更不可共用碗筷——这些法子看似简单,却能挡住七成的虫毒。”
“这些防范之法,与现代的结核病防控措施高度一致。”我接过话头,“沸水烫洗、暴晒衣物,是利用高温杀灭结核菌;艾草煮水沐浴虽无直接杀灭作用,但可清洁皮肤,减少病菌附着;隔离患者、避免密切接触,则是现代结核病防控的核心措施,医院会将活动性肺结核患者安置在负压病房,医护人员需戴N95口罩,这些都是为了切断传播途径。”
此时,晨光已透过云层照在葫芦上,虫影在强光下渐渐淡去。华佗将葫芦收起,石桌上的图谱定格在“瘵虫未发”的画面:一个面色红润的人,骨髓饱满,血脉通畅,周身仿佛有层无形的屏障。“说到底,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只要骨髓充盈、精血旺盛,瘵虫即便偶然侵入,也难以立足。这便是为何同样接触病人,有的人安然无恙,有的人却立刻发病——根基是否牢固,才是抵御虫害的关键啊。”
他看向我,忽然问道:“现代医学如何‘固根基’?”我沉吟片刻,回答:“现代医学强调‘增强免疫力’,比如保证充足营养,摄入富含蛋白质、维生素的食物,相当于您说的‘补精血’;规律作息、适度运动,相当于‘养元气’;对于高危人群,还会接种卡介苗,这相当于在体内建立一道‘防御屏障’,减少结核菌感染的风险。这些与您‘正气存内’的理念,本质上是相通的。”
华佗抚须而笑:“如此看来,古今医理虽表述不同,却殊途同归。治虫需杀虫,更需固根,缺一不可。”庭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