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虫洞监测站回到新曙光镇的那天，风是冷的。议会厅的门刚推开，里面的争论声就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差点把林墨曦掀个趔趄。

“必须继续探索！探测器失联算什么？正好说明那边有值得探索的东西！”沈砚的声音最响，他手里举着虫洞能量图谱，脸涨得通红，“我们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不能再错过第二次！放弃虫洞，就是放弃人类走向星海的可能！”

“放屁！”石岳一拍桌子，断刀在桌角磕出火星，“探测器都被炸了！那边的物理规则根本不按常理来，还有未知的智慧生命！现在去探索，不是送命是什么？资源应该优先给农业殖民和防御工事，把地球的根基扎稳了再说！”

大厅两侧，泾渭分明。左边是支持深空探索的“星派”，大多是科技学院的学生、飞船研发团队和年轻的灵能战士，眼里闪着对星海的渴望；右边是主张巩固内部的“地派”，以石城、冰原基地的老人们和农业队为主，手里攥着丰饶农场的收成报告，生怕资源倾斜影响了粮食安全。

中间还站着一群沉默的人，是各基地的普通代表，他们既盼着能走向星海，又怕冒险毁了现在的安稳——有人手里捏着孩子的学堂通知书，有人怀里揣着刚领到的灵能灯补贴，他们的诉求很简单：别折腾，别让现在的好日子没了。

林墨曦走到主位旁，没有立刻坐下，只是静静地看着争吵的人们。以前遇到分歧，她习惯直接拍板——末世里，时间不等人，容不得太多争论。可现在，看着眼前的场景，她突然明白，不一样了。联盟不再是当初那个只有曙光山谷的小基地，它变大了，有了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诉求，再也不是她一个人能“拯救”的了。

“首领！您说句话啊！”沈砚见她来了，立刻停下争吵，眼里满是期待。

“首领，您可得为我们农民做主！”李老三挤到前面，手里举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今年冬小麦的种植计划，要是把灵能肥料都调去造探测器，今年的收成就得减产！”

林墨曦接过纸条，指尖碰到上面的墨迹，是李老三自己写的，歪歪扭扭的字里，满是对收成的在意。她又看向沈砚手里的图谱，上面的紫色线条依旧扭曲，像极了此刻联盟内部的分歧。

“先别急。”她轻轻把纸条放在桌上，声音不高，却让大厅慢慢静了下来，“我刚从监测站回来，探测器失联的事，我比你们更清楚；农业殖民需要灵能肥料，我也清楚。但争论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得听听所有人的想法。”

她转身，走到大厅中间，对着那群沉默的代表说：“张婶，你先说。你家在丰饶农场种了三亩金穗麦，又在学堂给儿子报了科技课，你怎么看？”

张婶愣了愣，搓着手，小声说：“俺……俺想让儿子以后能上‘希望号’，去看看星星。可俺也怕，要是资源都给了飞船，明年的麦种不够，俺们一家就得饿肚子……首领，能不能……能不能两样都顾着？”

“能。”林墨曦点头，又看向一个穿灵能战士制服的年轻人，“小王，你是黑石基地的，之前报名参加了拓荒队，你呢？”

小王挺直腰板，声音却有点发颤：“俺想探索虫洞，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可俺娘给俺捎信，说黑石基地的防御墙还没修完，让俺别光顾着远处，忘了家里的安全……”

越来越多的人开口，话里的诉求渐渐清晰：不是不要探索，也不是不要稳固，而是怕“偏科”——怕一头扎进深空，忘了脚下的土地；也怕只顾着眼前，丢了未来的可能。还有人提到了“未来社会形态”，有人觉得该搞“集体分配”，集中力量办大事；有人觉得该给各基地更多自主权，让大家按需发展。

林墨曦听着，手里的笔在纸上记着，记满了整整三页——“星派”要探测器研发资金，“地派”要灵能肥料和防御墙，普通民众要兼顾温饱与未来，还有关于分配制度的争论……这些分歧，不是谁对谁错，而是联盟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

她突然想起末世初期，自己带着大家种玉米，那时的目标只有一个：活下去。她是拯救者，是带领大家冲出死亡的人。可现在，大家活下来了，有了更高的需求，有了不同的向往，她不能再用“拯救者”的身份强行统一所有人的想法——她得做“引路者”，引导大家找到平衡点；做“平衡者”，让资源分配、发展方向，都能兼顾到不同的诉求。

“散会吧。”林墨曦放下笔，对众人说，“明天开始，我会去各个基地走访，听每一个人的想法。三天后，我们再开协调会，到时候，我们一起定一个‘两全’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