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记忆的价码(1 / 4)

死当 安六 3071 字 15小时前

    第2章:记忆的价码(第1/2页)

    万物当铺里没有窗户,自然也没有昼夜。只有那些悬浮在多宝格上的光点,明明灭灭,如同呼吸,标记着一种非人间的时序。

    林序不确定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几个小时?或者只是一瞬?时间在这片空间里失去了线性流动的实感,变得黏稠而混沌。他坐在柜台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乌木圆凳,仿佛是墨守对他“留下”的默许。

    他不敢贸然记录,只是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心去记。那个厚厚的笔记本,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的背包里,像一块沉重的烙铁。

    墨守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柜台后面,或是擦拭那些封存着未知之物的立方体,或是站在那巨大的青铜天平前,闭目冥思,仿佛在聆听某种无声的韵律。他几乎不说话,存在本身就像当铺里一件古老而冰冷的家具。

    直到那扇乌木门,再次被无声地推开。

    进来的是一位老人。他穿着一件有些年头的灰色中山装,洗得发白,但熨烫得十分平整。头发银白,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布满了深壑般的皱纹,每一道都像是岁月与智慧共同镌刻的痕迹。然而,他的眼神却是涣散的,带着一种老年人特有的、仿佛蒙着一层薄雾的迷茫,以及一种更深层的、急于抓住什么的焦虑。

    他走得很慢,脚步有些虚浮,手中紧紧攥着一个深蓝色的、磨损严重的帆布书包。

    林序的心微微一紧。这位老人身上的气质,与前一天那个绝望的工人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属于知识分子的、内敛的崩塌。

    墨守抬起眼,目光落在老人身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典当何物?”他问,公式化的语气,不带任何情感倾向。

    老人在柜台前站定,微微喘息着。他放下帆布书包,双手颤抖着从里面拿出厚厚一沓手稿。纸张泛黄,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清隽而又略显凌乱的钢笔字,无数地方被涂抹、修改,旁边贴着五颜六色的便签。

    “我……我叫秦文渊。”老人的声音沙哑,带着知识分子特有的、咬字清晰的习惯,但语句间有明显的停顿和寻找词汇的艰难。“……大学,文史系教授。我……我这本书,《古代礼乐制度流变考》,写……写了一辈子。”

    他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光,死死盯着那沓手稿。

    “就差最后……最后一章了。最重要的结论部分……可我……我……”他的脸上浮现出巨大的痛苦和羞惭,声音哽咽起来,“我记不清了……很多关键的引文……论证的逻辑链条……昨天还记得的线索,今天就像沙子一样……从指缝里溜走了……”

    他抬起颤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眼中是溺水者般的绝望:“它……它坏了。医生说是……阿尔茨海默症。它正在偷走我的一切,偷走我这辈子的心血!”

    林序屏住呼吸。他明白了。一位毕生致力于学术的教授,在终点线前,被疾病剥夺了冲刺的能力。这种痛苦,比纯粹的贫穷更令人窒息。

    墨守安静地听着,没有催促,也没有安慰。直到秦教授的情绪稍微平复,喘息着停下来,他才平静地开口:“所以,您想典当什么,来换取完成著作的能力?”

    秦教授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那个在他心中盘旋了无数遍、却依旧让他痛彻心扉的决定:

    “我的记忆。”

    他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