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的拇指碾过女生腕骨,皮肤下那股滑腻触感突然暴起——像是有活物在啃噬他的指腹。
他后槽牙咬得发酸,却故意松了半分力道,任那东西顺着他掌心爬至虎口,这才猛地攥紧。
同学。他盯着女生灰白的瞳孔,喉结动了动,你脉搏停了多久?
女生的嘴唇还在维持着笑的弧度,可下颌却不受控地往下坠,发出类似朽木断裂的咔嗒声:送...送完就好了...
凌风的手指轻轻按上她眼尾。
生前该是个爱涂浅色眼影的姑娘,现在那片皮肤薄得能看见血管,青紫色的脉络像蛛网般爬向太阳穴。
他突然用力翻开她眼皮——眼白彻底浑浊,只剩瞳孔中心一点幽蓝,像被人用墨汁浸过的玻璃弹珠。
死了三天?他松开手,指尖沾了层黏腻的冷,尸斑还没完全散,不过被红线镇着。
女生的脖颈突然180度向后折去,长发扫过地面时带起一片血珠:你答应帮我送的!
送,当然送。凌风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另一只手虚虚拢在她递信的手边,但得先放我箱子里,外卖员不能弄丢件。
他的指尖刚触到红纸信边缘,女生整个人突然像被抽走了线的木偶。
校服下的骨架咔咔作响,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最后地散成一团黑雾。
凌风本能地后退半步,却见黑雾中坠下根红线——七枚死扣还在渗血,每滴血落地都溅起细小的鬼火。
阿黄从他腿缝里钻出来,对着红线狂吠,可尾巴却夹得更紧,连退三步撞在墙上。
凌风蹲下身,用外卖箱的隔层夹起红线。
指尖隔着塑料膜都能感觉到那东西在蠕动,像条被踩扁的蚯蚓。
他把红线和红纸信一起塞进保温袋最里层,又套了三个密封袋——袋子刚系紧,表面就渗出细密的血珠,顺着纹路往下淌,在水泥地上积成个暗红的小水洼。
地下车库的声控灯突然灭了。
凌风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摸出手机照亮,却见外卖箱的金属搭扣正在自动弹开。一声,箱盖缓缓抬起,原本整整齐齐码着的奶茶杯、保温袋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间挂着红绸的婚房。
红烛在风里摇晃,烛泪滴在铺着喜被的棺材上。
林小婉穿着大红色的婚服坐在棺材沿,头盖已经掀了,长发间别着的银簪正往下滴血。
她的手指抠进喜被里,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哥哥...他们说我穿红鞋就能见到阿杰...
那是冥婚阵。
夜琉璃的声音从箱底传来,带着刚苏醒的沙哑。
凌风这才发现,原本缩在箱角的残魂正浮起来,银发间缠着的锁链泛着幽蓝光芒。
她的指尖凝聚出一点黑焰,烧穿了缠绕在身上的阴气:她的执念具象化了,每晚子时都会重演被拖去冥婚的过程。
能救吗?凌风盯着林小婉空洞的眼睛。
那姑娘现在看起来和半小时前判若两人,校服换成了绣金线的婚服,脚踝上的红线却还在,血珠顺着婚裙滴在棺材上,我是说,让她...轮回?
夜琉璃嗤笑一声,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她胸口的伤口又裂开了,黑血浸透了残破的衣料:她签了阴契,魂魄被钉在槐树根下。
你若强行超度,这怨气能把你箱子里的东西全冲散——包括我。
她突然抓住凌风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但你可以抢。
抢她的。
什么?
执念分两种。夜琉璃的银眸在黑暗里发亮,一种是,一种是我不要。
她现在被锁的是我要嫁,但真正的执念是我不要死她拽着凌风的手按在箱壁上,用你的血画封印阵,把她的封进箱子。
不是救她,是给她留条路——等你能撕开阴契那天,这东西就是钥匙。
凌风咬了咬牙,从外卖箱夹层摸出裁纸刀。
刀刃划过掌心时,他闻到了铁锈味。
鲜血滴在箱壁上,夜琉璃的指尖在血珠间游走,画出扭曲的符纹:跟我念,以血为契,封心锁念
以血为契,封心锁念。
最后一笔落下时,整只外卖箱剧烈震动。
林小婉的幻影猛地抬头,血泪糊了半张脸,却在和凌风对视的瞬间,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
她抬手摸向自己的脸,指尖穿过幻影,却有团幽蓝的光从她心口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