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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胆的念头,像种子一样,在他心里迅速生根发芽。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外甥,那张恬静的小脸似乎给了他无限的勇气。
“幺妹,”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你说,咱公社后山边上那个黑石砭,要是包下来,咋样?”
文云淑一愣,立刻明白了大哥的心思:“哥,你是想……卖石头?刚才食堂里那些人说的……”
“嗯!”文云仁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这是个机会!风险肯定有,但要是弄成了,咱家,还有文明和镇娃儿他们的将来,可就真不一样了!”
车窗外,冬日的田野一片萧瑟,但文云仁的心里,却仿佛看到了一座石头山变成金山的希望。
接回外甥的喜悦,与这个突然闯入脑海的宏大计划交织在一起,让他归途的脚步(车轮)变得格外有力,也预示着文家即将迎来一场新的、充满挑战的奋斗。
文家老大这个“傻子”,要干一件在旁人看来更“傻”的大事了。
从县城接回肖镇的路上,文云仁心里那点关于石头山的火星,被寒风一吹,非但没熄灭,反而烧成了燎原之势。
回到家,他没顾上多享受天伦之乐,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拿着铅笔头在旧账本背面写写画画,脑子里全是黑石砭那些灰白色的石头和机关干部说的“碎石料紧俏”。
几天后,一场严肃的家庭会议在文家堂屋召开。煤油灯的光晕下,文云仁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承包黑石砭,开山碎石!
话音刚落,就炸了锅。
“老大,你真是钱烧得慌!那石头山有啥用?炸山?多危险!那是玩命的活儿!”二弟文云义第一个跳起来反对,他觉得大哥简直是异想天开。
文大路闷头抽着烟袋,烟雾缭绕中眉头锁成了疙瘩:“云仁,咱家刚缓过气来,你搞建筑队稳稳当当的,何苦去碰那石头疙瘩?投入太大,动静也大,万一……”
张艳梅更是直接抹起了眼泪:“老大,你可不能去干那危险事,听说开山放炮,容易出人命啊!咱家现在日子不是挺好吗?”
连一向支持他的文云淑,这次也犹豫了:“哥,这事儿……靠谱吗?机器、销路,都是大问题。”
外界的风言风语也很快传进了文家湾。
“文云仁挣了几个钱,找不到北了!”
“还想学愚公移山?怕是要成穷光蛋!”
“真是个傻子,‘文傻子’这名号算是坐实了!”
面对家人的担忧和外面的嘲讽,文云仁却异常坚定。他一条条地分析:
“爹,妈,你们听我说。政策现在允许了,我打听过,承包费不高,公社巴不得有人接手这没人要的荒山。”
“危险是有,但我们可以不用炸药,或者少用,小心点。我想办法弄台碎石机,机器干活更稳当!”
“销路我一点不愁!县里修路、重钢扩建、附近盖房,哪样不要碎石?这是坐在金山上卖石头!”
他还使出了“杀手锏”,抱着正在啃手指的肖镇说:“我这么拼,不也是想给咱家几个娃儿多攒点家底,让他们将来不受穷吗?”
这句话,戳中了文大路和张艳梅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看着几个孙子辈天真无邪的小脸,再想想女婿肖正堂在外的拼搏,老两口沉默了。
最终,文大路磕了磕烟袋锅,沉声道:“你想干,就试试吧。但有一条,安全第一!真要干,家里人都搭把手。”
………………
拿下承包合同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最大的拦路虎是如何把石头变成碎石。
买新碎石机?那是大型工业设备,价格天文数字,还要工业券,想都别想。
唯一的出路,就是自己“攒”一台!
这对只有初中文化的文云仁来说,难度不亚于二次创业。
他先是跑到县农机站、机械厂,假借修理之名,去看那些破旧的机器,琢磨齿轮、皮带怎么传动。又发电报给上海学习的三人组,拜托刘培基从广东捎来一些简易的机械图册(多是英文,他连蒙带猜,加上肖正堂信里的零星翻译,硬啃)。
核心是破碎石头的“颚板”。
他找到镇上的老铁匠,比划了半天,画了歪歪扭扭的图纸,定制了两块带齿的厚钢板“大牙”。光是这俩铁疙瘩,就费了不少钱和功夫。
动力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