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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李三爷?”
墙角阴影处,两个熟悉的身影走出。
老道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道袍,李三爷却比上次见面瘦了一圈,眼窝深陷,活像个骷髅架子。
“小杨啊...”
老道长叹一声,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
“听说你刚从鬼门关回来?”
杨帆鼻子一酸,快步上前扶住老道的手臂。
“您老怎么...”
“怎么这副德行?”
李三爷接过话头,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
“还不是为了查你那点破事!老子在饶阳王府外蹲了半个月,差点被当成叫花子打死!”
三人相视片刻,忽然同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老道的眼眶却红了。
“景王他...还好吗?”
杨帆笑容一僵,低声道。
“殿下无恙。只是...”
他从怀中摸出那枚玉扣。
“这个线索断了。”
老道接过玉扣,半晌才道。
“银汉迢迢暗度...秦观的词啊。”
他忽然抬头,眼中精光一闪。
“小杨,你可知这词牌名是什么?”
杨帆一怔。
“鹊桥仙?”
“不错。”
老道将玉扣还给杨帆,声音忽然变得极轻。
“代王妃闺名里,可有个'仙'字?”
杨帆如遭雷击,猛地抓住老道的手。
“您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
老道抽回手,转身走向街边的茶摊。
“渴了,喝茶。”
三人围坐在油腻的木桌旁,茶博士送上三碗粗茶。
李三爷”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碗,抹着嘴道。
“小杨,听说你把俺答那老小子忽悠瘸了?封贡州是怎么回事?”
杨帆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三爷消息倒是灵通。”
他抿了口茶,压低声音道。
“封贡州不是俺答割地,是双方共管。我在那设了互市,用茶叶、丝绸换他们的马匹皮毛。”
“哟呵!”
李三爷一拍大腿。
“这不就是拿糖豆骗小孩吗?”
“不止。”
杨帆眼中闪着精光。
“我在互市安插了学堂,教鞑靼人说汉话、写汉字。十年之后,他们的孩子会以为自己是半个汉人。”
老道终于露出了笑意。
“好个'以商化胡'之计。若能成,至少保二十年太平。”
“二十年足够我做很多事了。”
杨帆望向南方,眼神渐冷。
“江南那些蛀虫,也该清理清理了。”
老道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李三爷连忙给他拍背。待咳声稍止,老道喘息着问。
“大同那边...代王如何了?”
杨帆神色一黯。
“代王殿下...变了很多。”
他回忆着那个曾经昏聩的藩王如何在城破之际挺身而出,又是如何在得知王妃死讯后一夜白头...
“他清醒了。”
杨帆轻声道。
“可惜太迟了。”
老道长叹一声,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
“皇家的事...说不清啊。”
李三爷不耐烦地敲敲桌子。
“说正事!饶阳王那龟孙子到底怎么回事?”
杨帆眼中寒光一闪,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地打开。
“三爷请看。”
纸包里是几封泛黄的信件。
最上面一封盖着严府的火漆印,第二封印着饶阳王府的徽记,第三封...竟画着一朵白莲!
“这是...”
李三爷倒吸一口凉气。
“严世蕃给俺答的密信,饶阳王与鞑靼人的往来,还有...”
杨帆指着那朵白莲,声音冷得像冰。
“白莲教与饶阳王的勾结。”
老道枯瘦的手颤抖着拿起信件。
“'秋高马肥之日,当引兵至居庸...'好大的胆子!”
他猛地咳嗽起来,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
李三爷一把抓过第二封信,铜铃般的眼睛越瞪越大。
“'借道阴山,共分燕云'?这他娘的是要裂土封王啊!”
“不止如此。”
杨帆冷笑一声,指尖点着第三封信上的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