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二楚。
“嘘。
小点声!”
同伴紧张地环顾四周。
“据说那殷正茂是杨大人举荐的,这事会不会...”
角落里,徐阶放下茶盏,指尖发颤。茶汤映出他疲惫的面容,鬓角的白发似乎又多了几根。
“杨大人怎会是这种人?”
另一桌的书生拍案而起。
“定是有人栽赃!”
“可王学门人不是一直主张'致良知'吗?为何杨大人反对立阳明官学?”
有人困惑道。
徐阶闭了闭眼。
这些议论像无数细针,扎在他心上。局势已经彻底失控了。
殷正茂的屠刀不仅砍在百姓身上,更砍在了本就脆弱的朝局平衡上。
他放下几枚铜钱,起身时险些碰倒茶壶。
小二连忙来扶,却被徐阶摆手拒绝。
走出茶楼,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独。
裕王府内。
徐阶匆匆穿过回廊,远远就听见瓷器碎裂的声音。
他加快脚步,裕王正焦躁地在厅中踱步,李春芳愁眉不展地坐在角落,地上散落着茶盏碎片。
“殿下。”
徐阶深施一礼。
裕王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拉住他。
“徐师傅!你可算来了!”
年轻的亲王眼圈发红。
“这...这可如何是好?”
徐阶暗自叹息。
裕王虽已成年,但在这等风浪前仍显稚嫩。
他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恭敬道。
“殿下稍安勿躁。”
李春芳起身相迎。
“徐公可有良策?江南之事已闹得满城风雨。”
徐阶沉吟片刻,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过。
“殷正茂此举,彻底引爆了局势。眼下最要紧的,是安定人心,消除流言。”
“如何安定?”
裕王急切地问。
“既然乱言从书院和学问而起,我们便从这里入手。”
徐阶道。
“重申本朝以程朱为宗的大旨,不提立阳明官学的事。”
李春芳眼睛一亮。
“妙!不给人站队的印象,又能引导士子专心学业。”
“明日我就去白檀书院讲学。”
李春芳当即决定。
“正好近日在读《近思录》,可借此阐发朱子之学。”
裕王情绪稍定。
“若需要,本王也可前往。”
徐阶与李春芳相视一笑。
徐阶拱手道。
“殿下身为皇储,重申国家根本之政,不偏不倚,最为妥当。”
“可是...”
裕王眉头又皱起来。
“江南之事与阳明官学本是两桩事,如今却被混为一谈,这才是症结所在。”
徐阶目光一沉。
“流言针对的是变法。明面上谈官学,实际上是非议杨大人和他的新政。”
李春芳点头。
“严世蕃这招确实恶毒。但...”
他犹豫了一下。
“这也是天下缙绅读书人的民意,硬顶着反而不美。”
裕王忽然压低声音。
“父皇为何至今没有旨意?”
徐阶苦笑。
“皇上也为难。此时若下旨,万一事态恶化...”
他话锋一转。
“但明君在上,一切自会稳如泰山。”
“那我们的态度...”
裕王犹豫地问。
徐阶深吸一口气。
“老臣虽不赞同杨大人某些做法,但公开反对变法不妥。”
他看向李春芳。
“明日讲学,只谈理学,不涉新政。天下读书人自会明白其中深意。”
“至于江南...”
徐阶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
“就看张居正的了。若他想停变法,我等须准备妥当的退出之策。织造局、银子、农户、商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李春芳感叹。
“徐公思虑周全。这个态度最稳妥,能让理学清流慢慢掌握话语权。”
而在白檀书院内。
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洒落,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地上坐满了来自各地的士子,他们或交头接耳,或正襟危坐,目光都聚焦在前方的讲台上。
杨帆压低斗笠,悄无声息地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