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这张嘴,早晚要惹祸。”
“怕什么?”
李贽不屑地撇嘴。
“天下人皆醉我独醒,骂几句孔圣人怎么了?”
笑声中,气氛轻松了不少。
张翰趁机表明立场。
“大人,我与刘大人支持的是您的变法。如今箭在弦上,若退缩,严党必会反扑。
张居正或许有退路,我们却无路可退。”
朱翊钧目光灼灼。
“二位的意思是...”
“大人尽管放手去做!”
刘应节斩钉截铁。
“我等绝无二话!”
夕阳西沉,湖面渐渐暗了下来。
朱翊钧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有了这两位按察使的支持,至少在法律层面可以强力推行新政。
上岸后,张翰和刘应节告辞离去。
朱翊钧带着吕坤和李贽转道观音寺,这里是锦衣卫暗探吴明、吴亮的办公之所。
“大人!”
吴明见到朱翊钧安然无恙,明显松了口气。
“朱七大人已传信告知您平安,属下这才放心。”
吴亮则更为直接。
“大人,属下等基层出身,深知民间疾苦。
只要您做的事不犯忌讳,我们必全力支持!”
朱翊钧心中一暖,但随即意识到问题。
“锦衣卫内部有分歧?”
吴明苦笑。
“陆六、虞祯等人反对变法,朱七大人保持中立。我们...不敢太过张扬。”
“严家余党情况如何?”
朱翊钧转换话题,眉头紧锁。
吴亮递上一份密报。
“除了已抓捕的六人,江南还有三个知府、五六个县令有问题,奴变期间四处串联。巡抚衙门、布政使、臬司衙门和都司衙门也各有几个有问题的官员。”
“张居正那边呢?”
朱翊钧状似随意地问道。
吴明摇头。
“他们...很干净。
只有徐学谟是苏州人,家中奴仆时有仗势欺人之举。”
朱翊钧心头一沉。没有把柄的清流才是最可怕的,他们可以随时以正统自居,与自己争夺民心。
若处理不当,所有变法成果都可能成为他们的嫁衣。
离开观音寺时,朱翊钧心情沉重。
吕坤看出端倪,劝慰道。
“大人,百姓未必喜欢那些清流。”
李贽也插话。
“就是!理学心学都是空谈,老百姓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朱翊钧勉强点头,心中却忧虑更甚。
大明文盲众多,读书人的话语权太大,即使让何心隐他们讲学十年,也难以撼动理学的正统地位。
回到驿馆,朱翊钧仍在思索对策。
严党余孽、清流儒生、锦衣卫内部分歧...种种问题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
“大人!”
门子匆匆进来。
“有位俞大爷和李大爷求见。”
俞大猷站在驿馆门前,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刀。
五月的阳光照在他黝黑的脸上,却驱不散他眼中的阴霾。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李文进。
“文进,你说...他真会帮我们吗?”
俞大猷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确定。
李文进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猷,放宽心。
朱大学士虽年轻,却是个明白人。况且...”
他顿了顿。
“他长得确实像令妹。”
俞大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带着痛楚。
他不再言语,迈步走进了驿馆大门。
驿馆内,朱翊钧正在翻阅一本《海防图志》,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
当他的目光与俞大猷相遇时,两人同时怔住了。
朱翊钧看到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将,约莫四十出头,面容刚毅,眉宇间却带着忧郁。
而俞大猷看到的,则是一张与他记忆中妹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尤其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似笑非笑的神情。
“俞...俞将军?”
朱翊钧率先回过神来,放下书卷站起身来。
俞大猷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那种熟悉感让他几乎窒息。
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躬身行礼。
“钦差朱大学士。”
朱翊钧快步上前扶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