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本能问道。
“裕王府的太监冯保,多久没见了?”
严世藩起初奇怪父亲为何此时问这个,转念一想,脱口道。
“若皇上亲自点头同意国书,裕王岂不是会恨我们?”
严嵩叹了口气,觉得这个儿子脑子虽好,却被酒色荒废了。
他越想越不对劲,又道。
“之前让你们查杨帆的身世,你们不当回事,如今也不用查了。你们去跟冯保说,就说已查清楚杨帆是藩王世子,自幼出家,具体是谁的儿子,还在查。“
众人经父子俩提醒,很快醒悟,若皇上同意出兵朝鲜“戡乱”,便是明着敲打裕王,裕王惶恐之下定会怨恨他们。
而严阁老说杨帆是藩王世子,就是告诉裕王,皇上真有可能换人,裕王的唯一选择只有依靠他们。
在场的人都亲眼所见,杨帆强横霸道,扶持织田信长,驱逐索扎,修改琉球内政,扶持亲明大臣。
如今大友宗麟、毛龙喧已死,轮到尹元衡,接下来很可能就是严家。
众人还在思索时,门子匆匆跑进来,说郭朴让门生报知,皇上赏赐朝鲜国永乐雅乐一套。
又赐使臣进宫面圣,裕王也亲自去会同馆慰藉使臣,说是要商议修改《会典》中关于朝鲜李氏起源的内容。
众人闻言皆惊,严嵩虽早有预感,仍觉如遭迎头一击。
深知皇上手段厉害,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裕王定会因此极度惊恐,怨恨自己。
他长长叹了口气,让严世藩亲自去见冯保。
众人见严嵩如此镇定,顿感安心,觉得老严嵩总能料敌在先,即便有挫折也无大碍。
严世藩怔了一下,脸色骤变,猛地扭头出门,亲自去办事了。
这日,玉熙宫内,吕芳一边擦拭着罄子、玉缶等法器,一边笑了出来。
他这才彻底明白,还是皇上技高一筹,用两份看似不相干的诏书,就将被动局面转为主动。
朝鲜使者面圣时提及,裕王对其十分殷勤,温言慰藉,还说了许多家常话,这让吕芳觉得裕王总算明白了一些事理。
他心想,大明朝终究是裕王的,与严嵩走得那么近并无益处,就算不支持变法,也不该去阻拦,皇上这般做法,绝非为了害裕王。
吕芳又想到严嵩,觉得他费尽心机,却早被皇上看穿,一个“引蛇出洞”便将他们的底细都试探了出来。
如今裕王有了警惕,严嵩自然也就不好再在背后操纵了。
嘉靖一直在一旁看着他,见他笑了许久,便问他有什么好笑的,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吕芳愣了一下,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回道。
“回万岁爷,奴才哪有什么喜事。只是琢磨着,裕王爷这回,总该醒悟一点了。”
嘉靖轻哼一声,反问他。
“裕王清醒什么?”
心里却十分清楚,裕王和自己以及杨帆,并非一路人。
裕王读的儒书太多,始终不明白所谓的“圣人之制”,并不符合本朝的立国之道。
这一直是嘉靖的痛点,念头刚起,便觉胸口烦闷,不由得长长呼了口气。
吕芳察觉到嘉靖情绪变化,赶紧转移话题,问。
“徐阶他们这回,会怎么拟票?”
嘉靖见他憨态可掬且忠心耿耿,不禁莞尔一笑,说。
“还能怎么拟?无非是照准罢了。”
吕芳琢磨着,确实如此,再无其他花样。
他抬眼,却见嘉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此时,宫中气氛忽然变得温馨,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杨帆,还有那个小院子,以及当时聊的那些话。
一路走来,局势已然翻天覆地,当初都以为杨帆难以成事,如今他却日益显露出威势。
吕芳轻轻一叹,像是自言自语般问皇上。
“万岁爷,不知道杨帆,如今怎么样了?”
嘉靖正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只觉那些过往如一股暖流,让他在沉寂的朝局中感受到了生机。
想到这个失散的儿子越来越有章法和手段,他忍不住叹道。
“希望杨帆,也能想起我们。”
“什么时候,让杨帆进京一趟,无论是述职,还是别的名义都行。朕也想问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干,干到什么时候为止。毕竟,现在连朕都不知道,他要做到哪一步。”
吕芳也笑了起来,感慨道。
“奴才就更不知道了。没想到,佛朗机人,就这么被解决了。
这世事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