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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到佛朗机人必定开战,他们恐怕就要吃亏了,还说没想到堂堂海上霸主不到一个时辰就投降了,感叹时势比人强,再厉害的势力也有从巅峰跌落的一天。
俞大猷回应说,论本心他们也不想打,但如果不打,杨帆他们在缅地定会吃大亏。而且佛朗机人早有部署,就等他们入套。
他想起战前递上国书竟被佛朗机总督随手扔掉,不禁勃然大怒。
杨帆曾推测索扎可能独自逃窜,看来是料错了,索扎多半已说清败局,还得到了将功折罪的机会,才上岸去了缅国。
这一仗本就无法避免,佛朗机人是两手准备,岸上进攻金腾,海上以逸待劳设下陷阱,若当时听信使者的话,把战船靠在指定海域再去参加和平宴席,必定全军覆没。
想到当时的圈套,俞大猷心有余悸,对林明国说。
“佛朗机人比倭寇奸诈,待会进去不必多言,直接问他们是否同意条件,若不同意就鸣铳让老陈开炮,炸沉他们所有战船。”
林明国也怒称。
“就该如此!杨帆那边情况恐怕很险恶,我们不能拖延时间。若佛朗机人不愿意,我们就去打勃固城,围魏救赵!”
俞大猷点头同意。
俞大猷望着建筑后方秀丽的山峦,问向导那座山的名字。
向导是从琼州带来的郑亚四,曾在佛朗机船队当水兵,熟悉南洋各港口,他感慨。
“那是镇国山,是永乐爷赐的名,佛朗机人却称其为圣保罗山。”
他少年时来此时,苏丹还每年朝贡,如今河山蒙尘,总算焕然一新了。
俞大猷喃喃念着“镇国山”,不知何时才能复其名,随后长叹一声,让火铳兵在外面草地上待命,带着林明国和郑亚四大步走进堡垒。
大厅名为市政厅,是佛朗机新设的满加剌市的市政厅,同时也是东印度公司舰队司令部,管辖整个南洋的殖民地。
马六甲曾是苏丹国,国主哈茂德四十年前战败后退据柔佛,多次复国无望后郁郁而终。
附近苏丹国也尽数称臣,如今总督已换了四任,现任总督卡布拉尔主导着整个南洋、东海的海商和私寇势力,是当时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但此时,卡布拉尔阴郁的脸色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阴森。侍卫敲门禀报。
“明国海军俞大猷司令官求见。”
卡布拉尔摆摆手,脸色愈发阴沉。身边的华人亲信低声建议不要见,卡布拉尔漫不经心地问原因,还带着怒气说华人总有些鬼主意。
华人亲信凑近说。
“缅国正在攻打明国云贵省,俞大猷多半会提出让莽应龙撤军,拖上十天半月,若缅国打下云贵,届时再和谈会更有利。”
卡布拉尔想了想,点头同意,让侍卫按本国礼节说总督去祈祷了。
侍卫敬礼转身离去,不料门突然被强行推开,俞大猷、林明国和郑亚四大步走了进来。
俞大猷让郑亚四问谁是总督,郑亚四当即大声喝问,让总督站起来回话。
卡布拉尔当场暴怒,猛地拍桌怒骂,门外走廊冲过来七八个侍卫,见是明朝将领又退后几步。
俞大猷和林明国听不懂佛朗机语,郑亚四也不敢翻译,场面一时尴尬。
林明国见大案桌后站着一个华人中年文士,大声问其身份,那文士慌张称自己是客人。
郑亚四认出他是马六甲华商林靖康,曾多次带船队到琼州、月港,还认识索扎。
俞大猷表示林靖康既是大明人,不为难他,问此人是否是总督,林靖康见佛朗机侍卫不敢动,只好点头。
俞大猷接着说。
“不管他翻不翻译,都要正告佛朗机总督三个条件。”
“一是立即命令缅国莽应龙撤军;二是立即释放所有华人奴隶,无论老弱妇孺一律无条件释放;三是今后一切海商易货均需到舟山公廨领取关文,无关文的船只水师一律击沉,无关文的商人一律驱逐。”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地问。
“林先生,他是否听明白了?“
林靖康本是福建人,少年时随亲戚行海商,因聪明好学通多门语言,生意做大后成了马六甲市的华人议员,与历任总督私交极好,是华人在南洋的头面人物之一。
他见俞大猷沉毅果断,上午又亲眼见识了明朝水师的厉害,深知佛朗机人的时代已过去,海上终究是坚船利炮说了算。
他善于见风使舵,也猜到卡布拉尔多半有心求和,便用委婉的语气将俞大猷的话翻译出来,说得如同友好协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