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刘彰宽则低着头,忙前忙后,狼狈不堪。
显然,他们的祭典,被压制了。
沐朝弼在精舍中,只顾着喝茶,毫无心情。
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周身散发着一股阴沉的气息。直到天黑,王材才想到无法向小阁老交代,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沐国公,该把事情办完了。”
沐朝弼虽不耐烦,但因王材是严世藩的亲信,不好得罪,便说。
“按往年惯例办。”
刘彰宽已张罗过七八年祭典,小心询问。
“国公,是否要让闲杂人等离开?”
沐朝弼摆了摆手,刘彰宽如遇大赦,带着衙役从后院到山门,赶走了无关香客,确保祭典的私密性。
戌时,众人换好衣服,来到大雄宝殿之下。
杨帆扮成小厮,在远处偷看。
他看到灵堂肃穆,中央摆放着一幅建文帝的画像。
画中,建文帝身着缁衣,面目清秀,眉宇间带着抑郁,像个普通的文人,而非帝王。
这是杨帆第一次见到建文帝的真容,不禁心生怅惘。
他心想,此人被学识不深的儒生所误,做出惊人之事,二百年后,还被人当作棋子,实在悲哀。
他不知道建文帝后半生在云贵云游的心情如何,是否被大佬胁迫,这些都成了不解之谜。
从观感看,他猜测建文帝多半被胁迫过,后半生并不如意,那些支持他的勋臣和儒臣结局悲惨,即便表面捧着他,也未必真有尊重。
正想着,耳中传来凄切的丝竹声。
灵堂中,几个乐工奏起昔日宫廷乐曲,调子似在描绘宫廷生活场景,透着沉湎哀伤之感,用来祭奠建文帝颇为恰当。
毕竟沐朝弼、廖钺、俞潮胜、付应芳等人,都是他当年的臣子。
南京城破一战,让他们输掉了开国之功,自然难忘曾经的短暂荣华。
三首乐曲奏完,沐朝弼等人已眼泛泪花。
这位皇太孙,是他们永远无法割裂的存在。
虽已死去近二百年,却既代表过去,也象征未来。每年的祭奠虽常感空洞,但沉湎其中时又觉真切。
沐朝弼心潮起伏,觉得南京城破之夜,仿佛就在眼前。
不知何时,俞潮胜哭出声来,哽咽着说。
“若裕王殿下也在就好了……惠宗皇帝本没有错,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实在不知缘由啊……”
俞潮胜想到自家三四代人在越西县抬不起头,而大明天下有相当一部分是俞家贡献的。
巢湖水师主力相当于白送给太祖,可荣华富贵仅一代就成了镜花水月,不禁哀叹不已。
在他们几代人看来,建文帝是无辜的,发心并无过错,并非想拆大明朝的台子;
黄子澄等人虽是草率浅薄的纯儒,依照修齐治平古训行事,也并非十恶不赦。
反倒是燕王暗中勾结外敌、养私兵,早有预谋,姚广孝这个妖僧教唆燕王,永乐帝却对其称赞有加,全然不顾圣人之道。
这些心思在他们家族中常年发酵,俞潮胜的话触动了众人共同的隐痛。
沐朝弼叹息着说。
“过去的事,说了也无用。两百年过去,四五代人都已更替,即便想不通也无可奈何。燕王毕竟扫了北,大明朝并未因此耽误。不如想想裕王登基后,给建文帝一个名分,为众人复爵便好。”
王材觉得沐朝弼没抓住重点,小阁老让把祭典搞大是为了对付变法,若能趁机除掉杨帆,皇上必会摊牌,届时可促成内禅,裕王登基后一切问题便可解决。
他称太祖指定太孙即位,臣子理应辅佐,可忠心者却祸及子孙,从逆者反倒荣华富贵,毫无天理;
太祖让太孙继位是想让其回归正途,曾言后世不得用重典,不许再用大诰,燕王却为一己野心鞭挞群臣、遍布侦骑、纵容宦官残害百官,违背了太祖遗训。
他还直言杨帆不能留,其变法早晚要动到众人头上,此次来云贵就是专门针对大家的。
众人听后紧张不已,犹如一阵阴风吹过,念及杨帆的厉害,都有些害怕。
沐朝弼本就猜到杨帆来云贵可能是为查把柄,便询问王材小阁老的说法。
王材称。
“宫里人透露,杨帆来云贵,与杭州织造局查出的猫腻有关,牵扯到刘伯跃采办差事及杜泰等中官。杨帆在杭州四处打听,看似要对太监下手,可他觉得,杨帆实则是冲着大家来的。”
沐朝弼感谢王材的坦诚,说。
“我打听到杨帆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