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听着儿子和党羽们杀气腾腾的谋划,浑浊的老眼中波澜不惊,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手脚…要干净。动静…要大,但尾巴…要收好。莫要…留下把柄。”
“孩儿明白!”
几人齐声应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和残忍。
京城另一处,黔国公京邸,一间守卫森严的密室内。
气氛却与严府的嚣张狂热截然不同,显得压抑而凝重。
裕王朱载垕坐在主位,面色阴沉,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捏着茶杯,指节都有些发白。下方,坐着他的心腹谋臣,以及张二等少数绝对可靠之人。
“枢密台右卿…协领天下庶政…”裕王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中充满了屈辱和愤怒。
“好…好一个严世藩!好一个严家!
他们…这是逼宫!是拿着刀架在孤的脖子上,逼孤给他们权柄!”
一名老臣叹息道。
“殿下息怒…如今江南乱局,皆因那‘建文’谶语而起,流毒甚广,已危及殿下清誉…为社稷安稳计,为殿下计,暂时…暂时稳住严家,借其手平息风波,剪除杨帆…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孤知道!孤岂能不知!”
裕王猛地将茶杯顿在桌上,茶水四溅。
“可…可孤这心里…憋屈!堂堂储君,竟要被臣子如此胁迫!”
张二上前一步,低声道。
“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严家…如今势大,且手握…手握某些把柄,暂时虚与委蛇,许以高位,令其与杨帆斗个两败俱伤,方是上策。待其…替殿下扫清障碍,殿下登基之后,再…再慢慢收拾他们不迟。”
裕王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和不安,点了点头。
“孤…明白。只是…与虎谋皮,孤…心中实在难安。
严世藩此人,贪得无厌,狠毒狡诈…孤怕…怕他日后尾大不掉,甚至…反咬一口!”
另一名幕僚道。
“殿下所虑极是。故此,与严家合作,需…需有限度,需留后手。尤其…是益王府那边…所有联系,所有痕迹,必须…尽快彻底切断!绝不能再让严家抓住任何新的把柄!”
张二点头附和。
“正是!待江南事毕,杨帆倒台,便是我等与严家…划清界限之时!
届时,或可…抛出几个严家的替罪羊,甚至…将江南之事的部分责任,反扣回严家头上!总之,绝不能让严家…一直挟制殿下!”
裕王脸色稍霁,沉吟道。
“那…景德镇那边,具体该如何行事?既要让杨帆失宠于父皇,又不能…真让‘谋反’的罪名彻底坐实,以免父皇疑心孤之能力,甚至…波及太广,动摇国本…”
众人陷入沉思。
片刻后,一位一直沉默的老臣缓缓开口。
“老臣以为…或可如此。案子,要查,声势,要大。但…最终定谳,需模糊处理。可坐实杨帆‘僭越’、‘擅权’、‘结党’、‘激变民乱’之罪,使其失却圣心,罢官去职即可。
至于‘谋反’…可止于‘查无实据’,或推给几个已死的‘建文余孽’头上。如此,既除了杨帆,全了殿下之心愿,亦不至于触怒陛下,引起朝野过度震荡。”
“此外…”老臣眼中闪过冷光。
“查案过程中…或可…‘不小心’在景德镇,制造几起…‘意外’的流血冲突。让陛下觉得,杨帆变法,实乃苛政,已致民怨沸腾,非但无益,反而危及社稷安稳!如此…陛下方能彻底放弃杨帆,放弃变法。”
裕王眼中一亮。
“此计甚善!只是…派何人去主持此事为宜?需得…既镇得住场面,又能领会孤之深意,更需…得到陈师傅的支持,以免内阁掣肘。”
张二上前一步,低声道。
“殿下,臣举一人…或可胜任。”
“讲。”
“翰林学士,范应期。”
张二道。
“此人乃陈阁老门生,素以干练、持重著称,且…与严家并无过深瓜葛。由他出任钦差,前往江西查案,陈阁老处必无异议。
且范应期深知殿下心意,必能…恰到好处地处置此案,既严惩杨帆,又不至过度牵连,动摇国本。”
裕王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范应期…确是合适人选。好!便如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