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焦躁地踱步。夜色深沉,寒风凛冽,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和巨大的不安。
范应期突然调兵进驻,马森、陆稳态度强硬,罗龙文神出鬼没,林润被变相软禁…这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他感觉…一张巨大的、致命的罗网正在迅速收紧,而目标…绝不仅仅是杨帆!严家…恐怕要有惊天动地的动作!
“不行…不能再等朝廷的旨意了…恐怕…等不及了!”
潘晟停下脚步,望着远处漆黑一片、寂静得可怕的景德镇街区,心中越发焦虑。
“必须…必须去镇上看看!看看那些新户…看看民心…或许…能发现些端倪…”
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唤来亲随换上便服之际,营寨栅栏外阴影处,忽然传来一个压低声音的呼唤。
“潘…潘大人?可是潘晟潘按台?”
潘晟心中一凛,警惕地按剑望去。
“何人?!”
只见一个穿着绸缎、作富商打扮,身材肥胖、面团团似的中年男子,从阴影中小心翼翼地探出身来,脸上堆着谦卑又紧张的笑容,快步走近,压低声音道。
“潘大人莫惊!小的…小的是替我家主人…来给大人传个话…”
“你家主人?”
潘晟眉头紧锁,打量着这个陌生的胖子。
“阁下怕是认错人了吧?本官…不认识你家主人。”
那胖子左右张望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几乎细不可闻。
“我家主人…姓杨…单名一个帆字…”
“什么?!”
潘晟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瞳孔骤然收缩,几乎失声惊呼!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死死盯着对方。
“你…你胡说什么?!杨部堂…他…他怎会在此地?!你到底是何人?!”
那胖子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潘大人…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我家主人…此刻就在镇上的云来客栈等候大人。有…关乎身家性命、关乎江山社稷的惊天大事…要与大人相商!
此事…若成,或可挽狂澜于既倒!若不成…则景德镇…旦夕之间,便将血流成河!天下…亦将为之震动!”
潘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心脏狂跳不止!杨帆!
他竟然真的来了?!就在这龙潭虎穴之中?!
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的“惊天大事”…又是什么?!
那胖子见潘晟脸色变幻,犹豫不决,又添了一把火。
“潘大人…时间紧迫!严家的人…恐怕马上就要动手了!主人说…大人若还心存社稷之念,若还想为这江南百姓…留一条活路…就请…移步一叙!否则…明日此时,只怕…悔之晚矣!”
说完,他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潘晟。
潘晟站在原地,内心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去见杨帆?风险太大了!
一旦被发现,就是私通钦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去?若杨帆所言为真,严家即将发动,血流成河…自己…岂不成了见死不救的帮凶?更何况…杨帆口中的“社稷”、“江山”…究竟指的是什么?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责任感在他心中激烈交锋。汗水,不知不觉浸透了他的内衣。
良久,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决绝,对那胖子低声道。
“…带路!”
那胖子如释重负,连忙躬身。
“大人请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借着夜色和营寨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避开巡逻的兵丁,快速潜行,不多时便来到了景德镇内一家看似普通的客栈——云来客栈。
客栈早已打烊,只有后院一间偏僻的上房还亮着微弱的灯火。胖子引着潘晟,从后门悄然而入,轻轻叩响了房门。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张沉稳而略带疲惫的面孔露了出来,正是杨帆!
“潘按台…请进。”
杨帆侧身让开,声音平静,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凝重。
潘晟迈步而入。房间内陈设简单,除杨帆外,只有一位面容清癯、目光锐利的老者静坐一旁,对他微微颔首。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潘晟看着眼前这位本该远遁避祸、却突然出现在风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