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宝六年冬,汴京开封府的大牢里,冻得能哈出白气。
张霭裹着件单薄的囚衣,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下巴上的胡茬结了层白霜。他原本是御史台的御史,前几日在朝堂上,当着满朝大臣的面,弹劾赵匡胤的弟弟赵光义——说赵光义私下纵容手下,强占了汴京城南的十亩良田,还把反抗的农户打进了医院。
可弹劾的奏折刚递上去,还没等赵匡胤发话,赵光义就站出来喊冤,说张霭是故意栽赃,还拿出了几份“农户签字”的文书,说那十亩田是农户自愿卖给自己的。赵匡胤看了文书,又问了几个大臣,竟没一个人敢帮张霭说话,最后只说张霭“诬告亲王,扰乱朝纲”,直接把他贬到了开封府大牢,听候发落。
“张御史,该上路了。”牢门被推开,两个穿黑衣的狱卒走进来,手里拿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碗沿还沾着药渣。
张霭猛地坐起来,声音沙哑:“上路?陛下不是说听候发落吗?怎么就要上路了?我要见陛下!我要跟陛下辩解!那文书是假的,是赵光义伪造的!”
“见陛下?”狱卒冷笑一声,把药碗递到他面前,“张御史,别做梦了。这药是晋王殿下(赵光义)让人送来的,陛下已经点了头,你就乖乖喝了吧,省得受皮肉之苦。”
“我不喝!”张霭挥手打翻药碗,黑色的药汁洒在地上,冒着热气,“我是士大夫,是朝廷命官!陛下当初说过,不杀士大夫,不杀言官!他不能杀我!”
“不杀士大夫?”另一个狱卒上前,一把揪住张霭的衣领,把他按在石壁上,“张御史,你怕不是冻糊涂了吧?去年的李昉,前年的卢多逊,哪个不是士大夫?哪个不是朝廷命官?最后不都死了?你以为你能例外?”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张霭浑身发冷。他想起去年,宰相李昉因为反对赵匡胤攻打南唐,被赵匡胤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打入大牢,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李昉在牢里“病逝”的消息;前年,翰林学士卢多逊因为跟赵光义政见不合,被赵光义诬陷“私通北汉”,最后被拉到刑场,砍了头。
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赵匡胤刚登基的时候,曾在太庙立过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者”,满朝大臣都知道这件事,百姓们也都传,说大宋的士大夫,是最安全的。
“我要见陛下!我要去太庙,看看那块石碑!”张霭挣扎着,想要推开狱卒,可他在牢里待了几天,又冻又饿,根本没力气,只能被狱卒死死按住。
“别费劲了。”第一个狱卒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碎碗片,“石碑是死的,人是活的。陛下说不杀,是说不杀听话的;要是不听话,别说士大夫,就是亲王,该杀也得杀。你得罪了晋王殿下,还敢弹劾他,陛下就算想保你,也保不住啊。”
话音刚落,狱卒就拿着碎碗片,猛地往张霭的脖子上划去。鲜血瞬间喷了出来,溅在冰冷的石壁上,像一朵暗红色的花。张霭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牢门外的方向,像是还在等赵匡胤来救他,最后,头一歪,没了气息。
第二天一早,开封府就贴出了告示,说御史张霭在牢里“畏罪自裁”,原因是“诬告亲王,证据确凿,无颜面对陛下和百姓”。百姓们围在告示前,窃窃私语——有人说张霭是真的诬告了晋王,罪有应得;有人说张霭是被冤枉的,是晋王和陛下联手杀了他,可没人敢大声说,只能在心里嘀咕。
此时,赵匡胤正在紫宸殿里,跟赵光义、赵普商议攻打南唐的事。案上放着南唐的地图,赵匡胤用手指着地图上的金陵城,说道:“南唐国力不弱,可李煜昏庸无能,沉迷酒色,现在正是攻打南唐的好时机。赵普,你负责粮草调度;光义,你负责领兵,下个月就出发。”
“臣遵旨!”赵普和赵光义齐声应道。
赵光义刚坐下,就想起了张霭的事,连忙说道:“陛下,昨日张霭在牢里自裁了,开封府已经贴了告示,百姓们都知道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赵匡胤点了点头,手里拿着一支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知道了。一个小小的御史,死了就死了,别影响了攻打南唐的大事。”
赵普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陛下,张霭是士大夫,还是言官,就这么死了,会不会让朝中的其他士大夫心寒?毕竟,太庙的石碑上,还写着不杀士大夫……”
“石碑?”赵匡胤放下笔,冷笑一声,“那石碑是给百姓看的,是给那些听话的大臣看的。要是有人敢拿着石碑跟朕叫板,敢诬告亲王,敢阻碍朕的大事,就算是士大夫,也得死!朕是大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