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有人会来救你,李大人说了,你这案子,没那么容易结!”
苏轼没动那碗粥,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他想起离开湖州时,百姓们含泪送行的样子,想起妻子王闰之的叮嘱,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挺过去,洗清自己的冤屈。
次日清晨,苏轼被两个衙役架着,带到了御史台审讯室。室内摆着一张案桌,李定、舒亶坐在案后,两旁站着手持水火棍的衙役,气氛阴森得能滴出水来。李定拿起桌上的诗稿,拍了拍,冷声道:“苏轼,你可知罪?”
苏轼拱了拱手,平静地说:“学生不知。学生在任上,兢兢业业,从未有过渎职之举;所作诗词,皆是抒怀之作,并无讪谤朝政之意。还请二位大人明察。”
“抒怀之作?”舒亶猛地一拍案桌,把一张诗稿扔到苏轼面前,“你写‘岂是闻韶解忘味,迩来三月食无盐’,不是暗讽新法盐政严苛,百姓无盐可食吗?你写‘东海若知明主意,应教斥卤变桑田’,不是质疑陛下治河无功吗?这些白纸黑字,你还想狡辩?”
苏轼弯腰捡起诗稿,指尖抚过自己的字迹,声音依旧平稳:“舒大人,去年密州大旱,百姓确实缺盐,学生写诗是记录实情,盼朝廷能关注民生,并非暗讽;治河之事,学生曾在奏疏中提过建议,写诗不过是感慨工程艰难,何来质疑陛下之说?”
“巧舌如簧!”李定冷笑一声,又扔出一卷诗稿,“那你说说,‘杖藜徐步叩松扉,岂是闻韶解忘味’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百姓被新法逼得流离失所,只能靠乞讨为生?”
苏轼看着那卷《山村五绝》,眉头皱了起来:“李大人,学生写这首诗时,正是密州百姓丰收之年,诗中写的是老农闲步访友的情景,何来流离失所之说?二位大人若只断章取义,怕是对学生的诗有误解。”
舒亶见苏轼不肯认罪,顿时来了火气,冲衙役使了个眼色:“看来苏大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给我打二十大板,让他好好想想!”
两个衙役立刻上前,把苏轼按在地上。木板落在背上,疼得苏轼额头冒冷汗,却咬牙没哼一声。二十大板打完,他的官袍被血浸透,却依旧撑着身子站起来:“学生所言句句属实,就算打死学生,也不会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李定见硬的不行,又换了副嘴脸:“苏轼,你也是进士出身,难道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认下讪谤之罪,上表悔过,陛下仁慈,或许还能从轻发落,若是执意顽抗,不仅你自身难保,连你的家人也要受牵连!”
苏轼听到“家人”二字,身体顿了顿,随即眼神更坚定:“学生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家人无关。若是认下这不实之罪,不仅对不起自己的笔,更对不起天下百姓对学生的信任!”
审讯从清晨持续到深夜,李定、舒亶用尽了手段,苏轼却始终不肯认罪。最后,两人只能把他押回牢房,打算来日再审。
苏轼躺在冰冷的草堆上,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狱卒送饭时,偷偷塞给他一张纸条,上面是弟弟苏辙的字迹:“兄勿忧,弟已上书陛下,愿以官职赎兄罪,家人皆安。”
看着纸条,苏轼的眼眶湿了。他想起自己年少时,与苏辙一起进京赶考,母亲在灯下缝补衣裳的情景;想起妻子王闰之,每次他被贬谪,都默默收拾行李,从不抱怨。他攥紧纸条,心里暗下决心,就算再苦,也要撑到真相大白的那天。
与此同时,沈括正在三司使衙门里来回踱步。他听说了苏轼在御史台受审的事,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傍晚时,王安石派人来请他,说是有要事相商。
沈括走进王安石的书房,见案上摆着苏轼的诗稿,还有李定、舒亶的审讯记录。王安石指着记录说:“存中,你看苏轼顽抗不认罪,李定他们打算加重刑罚,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沈括犹豫了一下,说道:“相公,苏轼虽有不妥之处,但罪不至死。若是刑罚过重,恐会引起文人不满,反而不利于新法推行。”
王安石皱了皱眉:“你是想为他求情?当初可是你先发现他诗中有问题,如今怎么又心软了?”
“学生并非心软,只是觉得应实事求是。”沈括低声道,“苏轼的诗虽有抱怨之语,但并无反心,若是硬按上讪谤之罪,怕是会落人口实。”
王安石沉默良久,叹了口气:“罢了,此事我会向陛下进言,尽量从轻发落。但苏轼反对新法,终究是个隐患,贬谪是免不了的。”
沈括松了口气,起身告辞。走出书房时,夜色已深,街上的灯笼忽明忽暗,像他此刻的心情。他知道,就算苏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