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客栈大堂昏暗、油腻,弥漫着劣质酒气和烤羊肉的膻味。几张破旧的桌子旁,零星坐着几个裹着头巾的客人,闷头吃喝,气氛压抑。角落里,一个抱着破旧胡琴的瞎眼老者,咿咿呀呀地拉着不成调的曲子,更添几分凄凉。
陈意晚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云凌在她对面。窗户糊着厚厚的防风沙油纸,透进来的光线浑浊不清。她看似随意地打量着窗外风沙弥漫的街道,实则熔岩般的眸子已将客栈内外的情形尽收眼底。伙计那过于谄媚的笑容下,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角落那几个食客,看似埋头吃喝,指节却因用力握着餐具而微微发白;就连那瞎眼老者拉弦的手指,也过于稳定有力,绝非寻常盲艺人。
“水……水里……有……有……” 一个细若蚊蚋、带着极度恐惧的微弱声音,断断续续地从邻桌传来。那是个蜷缩在父亲怀里、约莫七八岁的枯瘦女孩,她脸色蜡黄,嘴唇干裂,一双大眼睛却因恐惧而瞪得溜圆,死死盯着伙计刚端上来的、浑浊的茶水。
女孩的父亲是个满脸风霜的汉子,闻言脸色骤变,猛地捂住女孩的嘴,惊恐地看向四周,身体微微发抖。
陈意晚端起面前同样浑浊的茶水,指尖看似随意地在粗糙的陶碗边缘拂过。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如同腐烂甜杏般的奇异气味,混杂在劣质茶叶的苦涩中,钻入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