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周遭偶尔会生出一些小小的风波,但我一个铁匠,有手艺,是以虽然平日里总会有些麻烦上门,但我倒也都能应付得过去。
直到来年的春天,与狗娃子同去服徭役的二虎从南边儿归来,刘麻子才从儿子这个如今断了一臂的好友口中得知:人已经没了。
“一场大雨,工头儿让他去查看河里的水位,不知怎的……落水了,没人救——大家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路浮沉挣扎,直至最终消失在河面。”
二虎说到最后,对刘麻子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表情麻木道:“我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干活时因为这个分了心,被石头给压了。”
“修河堤……怎么会有大石头呢……”刘麻子听完二虎的话,口中开始反反复复念叨这一句。
“我听说将来皇帝的大船要从运河上过,贵人们便想着将码头修得气派些,好讨他欢心。”失去了一条胳膊的二虎,闻言耐心解释道:“刘叔儿……如今的世道就这样……”
世道,又是世道。
我从围观的人群中退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那晚,我又做了一个梦。
“乱世要来了。”叫张角的老道人,这回表情分外严肃:“小子,你得做点儿有用的事!”
“我是铁匠,”我闻言木讷回道:“铁匠打铁,就是有用的事。”
“接下来,会死很多人!”
“我是铁匠,”我闻言重复了一遍:“铁匠只会打铁,就像皇帝只会当皇帝,这是……天命?”
“你知道躺在你那锻炉旁的那把长剑,是用什么打造的吗?”
“我怎么会知道?”
“他是老夫当年在起事前,跑到荥阳,从一处荒野中挖出来的——它是一把锄头,是吴广(最先动手)用来砸死秦校尉的锄头!
天命?
天命?!”
老人越说越激动:“秦奋六世之余烈,一统六国,天下无敌!
可是这样无敌的帝国,不也还是没经得起那把曾扬起无数尘沙的一锄头?!”
“那你为什么心心念念要去找那把锄头?”我闻言当即反驳道:“不还是要求天命?”
“你难道不觉得,用这把凿塌了大秦帝国的锄头,打造出一把剑,然后用这把剑割开四百年强汉的咽喉,为那些已经穷途末路的万众生民劈开一条生路……”
老者说到这里,双眼深深望向我:“这……才是值得让你我豁出性命去做的事啊……”
“我……”
“贫道打造的这把剑,名为天公——可赐名非为‘天命所归’之意,而是……天下为公!”张角见我语塞,于是直接拔高了音量:“王簿,老夫问你,你是想一辈子就当个打铁的,还是说,试着挽救一下这即将惨绝人寰的世道?!”
世道,又是世道!
我刚想回话,眼前景象却突然改变——映入我眼帘的,是头顶的房梁。
“喔喔喔……”屋外传来鸡鸣。
旭日东升,我来到院子洗了一把脸,接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