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农，参军前常跟着父亲去左河边拉货，对这条河的模样再熟悉不过。

被称作“老三”的学员陈之峰凑过去，向下望了片刻，重重点头：“没错！就是左江！沿着这条河向东北飞，再飞半个时辰，就能看到南宁了。”他抬手摸了摸胸前的飞行员徽章——这枚黄铜徽章是泰山航空学校颁发的，正面刻着机翼图案，背面刻着他的名字，是他们这批学员的成绩象征。

驾驶飞机中的方文听到学员们的对话，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他扬声道：“你们不久后就要驾驶飞机执行任务，紧张吗”

“总经理，”陈立峰站起身回道，“我们经受过严格的飞行训练，也学习了空中作战的知识。广西地区水系发达，正适合炮舰机的作战。回去之后，我们一定将所学用于实战，配合地面部队打鬼子！”

方文不由点头：“你们在学校学的是炮舰机的驾驶与作战技巧，回去后会先到柳州机场进行适应性训练，熟悉广西本土的航线和空域。现在前线需要能打仗的飞行员，你们的本事，很快就能派上用场。”

听到这话，机舱里的气氛更热烈了。李明远搓着手，兴奋地说：“太好了！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在学校练模拟作战的时候，我每次都把‘靶子’当做小鬼子，这次回去终于可以打真的了。”

旁边的学员周明轩笑着打趣：“你少吹牛，我记得有次模拟训练，要不是教官指点你调整机头角度，你都无法完成环绕射击。”

机舱里响起一阵笑声，李明远也不恼，挠着头嘿嘿笑道：“那不是刚开始嘛！现在我早就熟练了！”

方文一边驾驶飞机，一边通过机械感知观察着身后的学员们。

他们是那么年轻，血气方刚，对于战争充满了勇气。

但打仗可不能脑子一热，得戒骄戒躁，冷静而为。

是以，方文决定提醒下他们。“你们的基础打得不错，但实战和训练不一样。到了前线，要记住两点：第第一，服从指挥，不要逞个人英雄主义；第二，要牢记自己驾驶机型的优缺点，碰见敌机来袭，不要硬碰硬，把空爆弹发射出去，立即向后方撤退。敌机就算追着打，你们也可以仗着装甲抵挡。”

这就是方文给他们的独到经验之谈。

炮舰机的装甲，是可以抵抗日军战机7.7毫米航空机枪子弹射击的。

但前提是不被对方持续进攻。

留在原地挨打，试图对射的，基本上很难射中速度更快的日军战斗机，而机身的防弹装甲板也会因为被持续攻击，而出现金属疲劳，从而导致穿透情况。

当初在北方作战的时候，方文带领的炮舰机队，就有类似的情况出现，从而导致出现弹片穿透，伤及机场内射击手。

对此，有学员提问。

“如果我们看见敌机来了就逃，会不会太怂了。”

对此，方文解释道。“作战要因地制宜。广西地形复杂，有十万大山之称。日军战机飞到这种地形内，除了固定进攻目标外，缺乏地面参照物进行导航。你们不同，广西这片区域对你们来说是非常熟悉的，飞去哪里都是心里有数。因此，只要脱离战斗区域飞行一阵，日军战机就有可能出现迷航情况。一旦他们迷航了，就无法原路折返，很可能飞往云贵地区，或者是湖南那边，那样的话，油料飞完，也无法降落，只剩下迫降和坠毁两种选择。”

原来还可以这样，没有实战经验的桂系飞行学员们懂了。

给一帮没有实战经验的新手飞行员提过醒后，方文便不再多说。

有些事情，需要点到为止，说的太多，对方并不一定能全盘接受，只要说一些重点的地方就可以了。

飞机沿着左江往下游飞去，20分钟后飞抵两江交汇处。

左江和右江交汇在一起，成了一条新的河流邕江，而这条邕江继续向东流，最终进入珠江流域的西江中。

邕江也是横穿南宁的河流，桂系将本次炮舰机降落的军用水上机场就修在上游的一处水流平缓区域。

下方江北区域，大片有着圆木支撑的吊脚楼建筑。

军用机场也设在此处东段，从岸边延伸出一条码头作为停靠处。

方文还看到下方军官在招手，示意降落下来。

随即飞机调整机位，降低高度落在水面上。

滑行一阵后，稳稳停在码头处。

飞机停靠。

学员们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