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修那座清代宅院时,梁上有块木板是后来补上的,颜色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说不定也藏着什么。
“你爷爷走的前一天,把这箱子交给我,说要是有一天你做了木匠,就把这些给你。”老太摸了摸银锁,“他说,手艺人不仅要会干活,还得懂规矩,守信用。周木匠托他的事,他没完成,就得由咱们叶家的人接着做。”
叶辰把东西放回箱子里,盖好盖子,忽然觉得这箱子沉了不少。他想起爷爷临终前的样子,当时爷爷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拉着他的手,往他手心塞了把小小的铜钥匙,就是开这樟木箱的钥匙。
“丙字巷离这儿不远,我明天去看看。”叶辰把箱子锁好,“您放心,爷爷答应的事,我一定办到。”
老太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那只银锁,塞到他手里:“带上这个,你爷爷说这锁能辟邪。”银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带着老太的体温,暖融融的。
第二天一早,叶辰揣着银锁和那本册子,往丙字巷走去。巷子很窄,两旁的房子都歪歪扭扭的,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青砖。路边堆着些碎砖烂瓦,几只老母鸡在里面刨食,见了人也不躲。
“小伙子,找人啊?”一个坐在门口纳鞋底的老太太抬起头,打量着叶辰。她的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比核桃还多,眼神却很亮。
“大妈,请问这里是不是有座危楼?”叶辰蹲下来,给老太太递了根烟。
老太太接过烟,却没点,夹在耳朵上:“危楼?你说的是最里头那座吧?早就没人住了,听说民国的时候着过火,差点塌了。”她往巷子深处指了指,“不过那楼邪乎得很,前几年有个收破烂的想进去,刚踩上台阶就摔断了腿。”
叶辰谢过老太太,往巷子深处走。越往里走,房子越破,空气中弥漫着股霉味。走到巷子尽头,果然看见座孤零零的小楼,青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窗户上的玻璃早就没了,黑洞洞的像只眼睛。
楼门口的台阶缺了半截,上面长满了青苔。叶辰试探着踩上去,台阶“咯吱”响了一声,倒还结实。他推了推门,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了,扬起一阵灰尘。
屋里光线很暗,弥漫着股烧焦的味道。一楼空荡荡的,只有几根歪斜的柱子,地上堆着些破家具。叶辰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墙壁,看见上面有烟熏的痕迹,果然是着过火的样子。
“十字扣……梁中藏物……”叶辰念叨着爷爷纸条上的话,抬头往房梁上看。横梁很粗,是整根的松木,表面被烟火熏得漆黑。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在靠近北墙的地方,发现梁上有块木板的颜色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边缘有个细微的凹槽,像是个扣子的形状。
叶辰找来个梯子,爬上去仔细看。那块木板长约二尺,宽一尺,边缘果然有个十字形的凹槽,和《营造记》里画的一模一样。他从工具包里拿出个特制的撬棍,按照“左三右四,上提七分”的口诀,先往左拧三下,再往右拧四下,最后轻轻往上一提。
“咔哒”一声,木板弹了起来,露出个黑漆漆的暗格。叶辰用手电筒往里照了照,里面放着个铁皮盒子,上面了锁。
他把盒子拿出来,掂量了一下,不算沉。盒子表面印着“德记营造厂”的字样,和图纸上的印章一模一样。叶辰试着用那把银锁的钥匙去开锁,居然正好对上。
盒子里铺着层红绒布,上面放着个账本,还有几封信。账本的封面上写着“民国二十五年至二十六年,德记营造厂收支明细”。叶辰翻开账本,前面都是些正常的收支记录,到了最后几页,字迹突然变得潦草,还沾着些褐色的斑点,像是血迹。
“民国二十六年八月,支银五百两,用于购买‘特殊木料’,经办人:周。”
“民国二十六年九月,丙字巷工地,‘特殊木料’入库,地点:主楼梁中。”
“民国二十六年十月,周失踪,木料未及转移……”
后面的字迹越来越乱,最后一行写着:“日本人要来了,木料不能落入他们手里,盼后人取出,交予爱国会。”
叶辰心里咯噔一下,他终于明白“特殊木料”是什么了——民国二十六年,正是抗战爆发的前夕,所谓的“特殊木料”,恐怕是用来制造武器的珍贵硬木。周木匠应该是爱国会的人,托付爷爷把这批木料藏起来,结果自己失踪了。
他拿起那几封信,信封上都没有地址,收信人是“叶兄”。第一封信是周木匠写的:
“叶兄台鉴:近日得一批红木,质地坚硬,可制利器。然时局动荡,恐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