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敌手,欲藏于丙字巷楼中,盼兄代为保管。待时局安定,必有重谢。”
第二封信的字迹很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的:
“叶兄,日本人已占北平,木料绝不能让他们发现。我被盯上了,恐难脱身。若吾不测,望兄将木料交予爱国会之人,暗号‘松风’。切记,切记!”
最后一封信没有署名,也没有日期,只有一句话:
“周已殉国,木料安在?速复。”
叶辰把信和账本放回盒子里,心里像压了块石头。爷爷当年肯定是知道这些的,只是为了保密,从没对人说过。他守着这个秘密,守了一辈子,直到临终前,还想着把任务交给他。
“松风……”叶辰念叨着这个暗号,忽然想起什么。他之前修的那座清代宅院,主人姓宋,是位老教授,闲聊时说过他年轻时参加过爱国运动,代号就叫“松风”。
叶辰把铁皮盒子藏好,又把梁上的暗格恢复原状。走出小楼的时候,阳光正好,巷子里的老母鸡还在刨食,纳鞋底的老太太已经回屋了,一切都和来时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到院里,聋老太正在槐树下择菜。看见叶辰回来,她放下手里的菜,问道:“找着了?”
叶辰点了点头,把盒子递给她。老太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账本和信,手止不住地发抖。“果然是这样……”她叹了口气,“你爷爷当年总说,有些东西比命还重要,原来就是这些。”
“我知道谁是‘松风’了,明天就去找他。”叶辰把银锁还给老太,“爷爷的任务,我完成了。”
老太把银锁重新戴在脖子上,拍了拍他的手:“好孩子,你爷爷要是泉下有知,肯定高兴。”她看着院里的老槐树,像是在对空气说,“老头子,你看,咱叶家的人,没孬种。”
傍晚的时候,许大茂跑来找叶辰,手里拿着张电影票:“晚上有新片子,《地道战》,去不去?”看见桌上的铁皮盒子,他好奇地问,“这啥呀?看着挺老的。”
“没啥,爷爷留下的老物件。”叶辰把盒子收起来,“电影我就不去了,明天得去趟西城区。”
许大茂撇撇嘴:“又是去修那破房子?我说你这木匠当的,整天跟这些老东西打交道,有啥意思?”
叶辰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这些老东西里藏着的,不只是木头和钉子,还有故事,有骨气,有那些不该被忘记的人和事。就像那座危楼里的铁皮盒子,就像爷爷留下的《营造记》,就像老太脖子上的银锁,它们沉默着,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夜深了,叶辰把账本和信仔仔细细地抄了一份,原件放回铁皮盒子里,藏在樟木箱的最底下。他翻开《营造记》,在最后一页空白处,写下了今天的日期,还有一行字:
“丙字巷三号,梁中物已取,待交‘松风’。父命继之,不敢有误。”
窗外的月光落在纸上,照亮了“叶松年印”那枚象牙印章的影子,像是爷爷在看着他,眼里带着笑意。叶辰知道,这只是个开始,还有更多的线索等着他去发现,还有更多的故事等着他去续写。而他手里的刨子和凿子,不仅能修缮老房子,也能撬开那些被时光尘封的秘密,让那些不该被忘记的,永远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