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印着“劳动模范”四个金字,笑得合不拢嘴。
“李奶奶,您给大伙讲讲,当年您是咋把伤员藏进菜窖的?”记者举着话筒问。
老太眯着眼睛,声音有些发颤,却字字清晰:“那时候啊,兵娃子们浑身是血,我就想着,都是娘生爹养的,不能让他们白白丢了命。菜窖里黑,我就点着油灯给他们换药;没吃的,我就把家里的口粮省下来,自己啃树皮……”
围观的人都红了眼眶。阎埠贵听见许大茂在旁边吸鼻子,偷偷抹了把脸。他也觉得鼻子发酸,想起有回老太给他家送过一碗野菜粥,那会儿他儿子正饿肚子,他还嫌粥太稀,现在才知道,那是老太把自己仅有的一点米都煮了。
纪录片拍完,吴区长握着老太的手说:“李奶奶,您放心,您的故事,我们会一直传下去。以后有啥难处,尽管开口。”
老太摇摇头:“我没啥难处。就是……”她顿了顿,看向阎埠贵和许大茂,“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人啊,往前看。”
阎埠贵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他突然站起身,往家跑。许大茂愣了下,也跟着跑。没过多久,阎埠贵抱着个铁皮盒出来,许大茂手里则拿着个旧账本。
“老太,这照片……我给您送回来了。”阎埠贵打开铁皮盒,把照片递过去,声音哽咽,“当年……是我不对。”
许大茂也红着脸,把账本递上:“这是当年我爹给您家补炕洞的工钱,我一直没给您,今天连本带利都给您算清了。以前……是我混账。”
老太看着照片,又看了看账本,笑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把照片递给身边的记者,“这个,给纪念馆吧。”又把账本推还给许大茂,“钱就算了,你以后好好做人,比啥都强。”
阎埠贵和许大茂站在那儿,脸上滚烫。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飞过脚边。阎埠贵突然觉得,那五百块慰问金,那荣誉证书,都比不上老太这声“回来就好”。
后悔有用吗?或许没用。过去的事,像刻在树上的年轮,擦不掉,抹不去。但至少,能像老太说的那样,往前看。阎埠贵攥紧了烟袋锅,决定待会儿就去买两毛钱的烟,再给二大妈买块花布——他欠家里的,欠院里的,都得一点点补回来。
许大茂则默默地捡起地上的苹果,擦干净,又送回了老太家。这次,他没再说啥客套话,只是帮老太把煤筐挪到了灶边。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槐树下,落在那堆刚换下来的旧窗棂上。旧的痕迹还在,但新的阳光,已经照了进来。